第5章chapter5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克拉克闭着眼，仰首迎接自天顶上倾垂而下的暖意。人造太阳灯温和的散发出朦胧的光芒，布鲁斯·韦恩与阿尔弗雷德坐在实验室玻璃隔板的外围，监测着房间内唯一接受地底下太阳光辐射的活物。
他看起来……
“beautiful.”
布鲁斯转首看向突然出声的阿尔弗雷德。老管家对着韦恩家主波澜不惊的冰蓝色双眼笑了笑：“不是么？”
布鲁斯收回视线，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抬手终止了房间内太阳辐射的产生。
房间内的克拉克感知到热度的消退，睁开双眼，湛蓝的眼睛望了过来。
布鲁斯沉声：“感觉如何？”
克拉克握了握拳头，微合双目，嘴角带笑：“一种、很久违的感觉……能量、暖流从表层的细胞一寸寸爬进空荡的细胞里……逐渐渗透，将我填满。在这之前我不知道我的身体竟然如此空虚、渴望……这还远远不够……”他复睁眼望向面色微异的男人，“这是第一阶段，是么？”
布鲁斯将随着omega形容而逐渐攀升的奇怪绮念抛开，目光与克拉克相接，道：“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他的手指在下巴上梭巡而过，感受到指尖粗硬的胡茬脑子中划过该剃须的念头，随后垂落在椅子扶手上。没有一个alpha在一个omega说着什么身体空虚、饥渴的时候会无动于衷，尽管对方可能根本不是在说那方面的事。
他是故意的吗？哥谭最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alpha布鲁斯·韦恩想。这个面带迷茫、身世成迷，满嘴异世论调却又好看得一塌糊涂的奇怪omega，是故意在他面前用如此无辜的语气诱惑他的吗？是谁教他的？贝恩的手下没有这样的耐性训练一个如此柔美的omega作为谍报员，是企鹅人、还是黑面具？
如果他能飞起来。布鲁斯脑子中纷繁的念头中夹杂着这样一条潜藏的决定。我就勉强相信他的话。
克拉克说：“我的能力还没有恢复。”
当然。第一阶段的实验阈值在你写下的第一段记录阈值顶峰还要偏下一截，没有恢复任何能力，预料之中。
布鲁斯：“那我们开始第二阶段。”
克拉克：“我能感觉到有力量在流进我的细胞，但和我曾经的感觉并不完全相同，也许在这个世界，能力的阈值记录已经发生了变化。”
布鲁斯：“我们可以慢慢尝试。”
第二阶段将达到克拉克记录下的第一阈值，按照记录，在第一阈值下，超人将拥有——钢铁之躯。
布鲁斯敲下了开始键。
克拉克闭眼再一次享受阳光奔涌过皮肤，一层层将寒冷的躯体照暖的过程。良久之后，他用刀具划伤了自己。
阿尔弗雷德发出一声叹息：“轻一点，克拉克少爷。”
克拉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望着鲜血淋漓的手掌，在阿尔弗雷德走进来为他包扎的时候显得有几分失措。
“这不对……”
布鲁斯·韦恩关闭太阳灯，将数据投屏落在实验室内的屏幕上：“实验阈值没有问题，肯特先生，钢铁之躯显然只是一个童话。”
克拉克扫过屏幕上的两条实验记录，眼眸晦暗。
布鲁斯观察了一会儿，说道：“看来我们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在我弄清你的身份之前……”
“再来一次。”克拉克打断他，“调到最大。”
布鲁斯闭上嘴沉沉的望着他。
阿尔弗雷德忧心忡忡：“你会为此生病，先生。”
克拉克对老管家摇摇头，转身隔着厚玻璃和布鲁斯对视。
布鲁斯有些恼怒。这个omega！怎么会如此冥顽不灵、固执己见！
布鲁斯将他的名字放在牙齿底下碾压数次，直到喷薄欲出的怒火随着破碎的克拉克·肯特的名字一起被咬碎咽进肚子里，他才松动筋骨，在起身时说道：“我没有时间陪你胡闹，肯特。”
克拉克在阿尔弗雷德讶异的目光中拆开刚刚绑好的绷带，露出已脱痂泛白的伤口：“我没有胡闹，布鲁斯。我说对了，阈值确实发生了变化，原先能够给予我钢铁之躯的辐射能如今只能加快我的新陈代谢，在这个世界，能力产生的要求被拔高了。”
布鲁斯盯着他手掌上的白痕，又看了一眼时间。那条伤口在克拉克毫无防备的划拉中产生，因此拉得有几分长，从左手食指根部侧划横贯整个手掌，虽算不上深，但也并不浅。鲜血被阿尔弗雷德清理干净，方才狰狞张着嘴吐露鲜血的口子现在已经结痂脱落，看不出刚才鲜血横流的模样。而这才过了五分钟不到。
阿尔弗雷德哇哦了一声，拉着他的手仔细查看，一会儿后才点点头：“真的好了。”
布鲁斯重又坐了下来，撇头避开克拉克亮晶晶又坚定不移的蓝眼睛。他唤道：“阿福，出来吧。”
人造阳光在布鲁斯手中攀越，强度一级一级升高。蝙蝠洞中回旋着仪器发动机嗡然的声音。
金黄色的阳光照得暗沉的实验室熠熠生辉。布鲁斯·韦恩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室内节节攀升的温度，干燥的暖流随着不停运动的分子从实验室内循着冷气爬出，纠缠在布鲁斯冷色的西装裤脚底。
克拉克闭着眼的面颊上有细密的汗珠，黑发柔软，嘴唇饱满，额角与鼻梁闪闪发亮。
“这已经是你记录下的最高级了。”布鲁斯的声音闯进发动机嗡然的轰鸣声中，“告诉我你的感觉。”
克拉克没有回答。布鲁斯敲着扶手，随即端正了身体。
充盈一室的阳光似乎在沉静中有了生命，它们变成透明的云堆砌在室内，将周遭的一切都染上高热、橘光与明亮。身处其中的黑发omega仿佛自那透明光中诞生的精灵，脚尖虚浮置于半空，神色平和，安然自若。
他飞起来了。
就像鸟儿天生会飞，麋鹿生下即会奔跑。布鲁斯在这一刻强烈的感觉到：当这个omega睁开眼在空中飞行时，他才成为了他自己。
布鲁斯喉咙有些发紧。克拉克落在地上，示意布鲁斯切断光源。明亮得刺眼的光波从阴冷的蝙蝠洞中逐渐消退，热度被嶙峋山石吸收。
布鲁斯稳住声线：“你做到了。”
克拉克接过老管家递来的毛巾擦拭汗水。“不一样。”他说，“当我飞起来的时候，有什么在拼命将我拉下地里去。”
布鲁斯调试了几下仪器，快速浏览过这一天的审查报告后道：“最终的辐射强度在日常大气中无法达到，也就是说，在自然光照下，你除了拥有高于正常人水平的身体素质之外，不可能在这个世界拥有这些出格的超能力。”
克拉克点头：“我感觉到了。”
布鲁斯顿了下手指，为鼻间突然闻见的丝缕若有似无的甜味而皱眉。他扫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穿着背心打着赤膊正在清理自己的男人，又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