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好手段
有头有尾的一场“闹剧”就这般结束。只不过来这听书的人里面大部分都已经习以为常或是亲身经历早已免疫了这东川恶霸的黄泽，可没人去真正做反驳或者想要去报复，“黄少，您总是要在天海宴的前几天闹那么几次，而且都是捏一些难搞的人，您是有多讨厌天海宴啊？”
出声的人是一个圆头圆脑的胖子，身上穿着的衣服颜色比那黄泽身上穿的还要显眼奢华，光是看其腰间所挂的玉饰就是鲜少可见的蓝田白脑玉，一两重量就价值千金，还有的是在其右手腕上戴的碧澄翡翠更是有价无市，饶是黄泽瞥见不禁皱了皱眉，再看出声之人心中又是多了一股不耐烦，“姓孟的，你竟然这个时候能出来？”
这个地方，能够配得上这样的服饰，又是姓作孟氏的人，也只有孟西梁的宗亲族群。而眼前的这个和黄泽一般大小年纪的胖子就是那孟西梁的亲侄子，孟杰。
这孟杰这张圆脸此时展开笑容来，显得极为油腻，极显谄媚的模样，黄家与这孟家本就不和，后氏之中自是对不上头来，自然是对这个胖子孟杰没有一点的兴致，反倒是那孟杰却是掐媚着笑意，且还显得甚是彬彬有礼，似是假作无奈揖礼道，“哎，还不是因为黄少您啊，前两次您都要闹闹天海宴，孟叔叔不就是来让我消消您的气儿，好让您少生些事端。”
听得这话，黄泽笑意一浓，“这倒是让孟大人费心了。”
孟杰随之摇摇头，“费心倒是不在，反而是叔叔一直在念叨着你，希望你哪天可以去看望下他。”
“看望就不必了，天海宴上我自会前去，独自去就不必了吧，孟杰啊……你也知道我家那老爹的性格，他不喜欢的人自然是不让我这个做儿子的去。”话语之中说的极为明白，且目光的视线一直没有在这胖子孟杰身上，这就是明面上的暗自挑衅。
黄泽的话说的极为明白，听者自是清楚，两者都不是傻子，听者有心说者却是无所谓他有心还是无心，本就不是一路子的人，自是没必要给什么面子。
一些刚来这东川郡，不明所以却已是入世颇有自顾自的见解的人此刻却是猜疑起来，看着这两人的装扮模样，决然不会是简单的世家子弟，东川郡世家分立众多，然真正能够令得尚且没有踏上这间郡县的人都只知道两家氏族权力最为鼎盛。
而眼前的这两位便是这两家氏族里的双方。
一为黄家，二自然是这孟家。
一个老爹是副郡守黄牧之，另一个是自家亲叔、本地郡守孟西梁。
眼尖的人一下子就看出了当这两个少年交谈阔论之时，周围的人都是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且暗自观察了一些人的态度或是表情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两个少年的地位不低，或多或少便是那黄、孟两家的子弟。待想到这里，心中思绪缓缓收回，目光也旋即从直直看去变作了悄悄去瞥，也是为了生怕自己也会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方才那人的举动俨然是难以预料后面会做出什么来。
此时垂首尚未抬起头的孟杰眼眸稍稍一蹙，转而又是回到了原来的尊敬眼神，轻笑道：“也好，也好。那还是希望到时黄少可以去见见，叔叔念你念得紧。”
“看心情吧。”黄泽笑笑。
孟家依旧搭着笑脸，然而此刻在其他人看来却是觉得有些僵硬，说实在的地位差不多平起平坐的两人，而且按照某种程度来算，他的叔叔权位更高，还是正的，可现在看起来这是正位的郡守倒是远远比不过那副的，更何况还是他的儿子。
笑意僵硬，然依旧挂着，丝毫没有变的迹象，转而还是看似亲昵地与黄泽寒暄了几句，后者依旧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傲气，这孟杰倒是一点也不恼不怒，其他人看到这幅画面，很快也是想到了这贵为郡守亲侄的孟杰现在却是热脸贴着冷屁股，还不停歇地贴过去，不禁有一些“不懂事”的人聊起了这孟杰，“啧啧，看来这东川郡的郡守倒不如副级的来的好。”
两人声音压得极轻，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随之就听到了其同伴轻声道：“诶，这可不是这么说的理儿。”
“嗷？你知道这么个理儿？”
其同伴随之凑过了嘴巴，又是把声音压了一个度，“瞧见了那姓黄的家伙了吧？他爹虽是副郡守，但在这里的军队权力大部分是掌握在他的手上的。”
身边人不解，旋即蹙了蹙眉头，“堂堂一方郡守还是个虚的？其他地方的可不是如此。”
同伴点首，“其余地方的郡县权位划分都是郡守权位最高，军权也是最大。但这东川郡却是要撇除开。”
“这是为何？”
同伴本欲要直接说出来，但转而又是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像是勘探了一番的模样，转而就说道：“这东川郡啊，距离神都最远，也是各大郡县里最为难掌控的地方，自高祖建唐一来，东川郡便是一个极为难治的地域，不要说我们唐国时候，还有隋朝或者再往前的十六国，这东川郡就是个难弄的地儿，到现在的……孟西梁坐上了郡守。”
身边人似是从这话里听出了些什么，“莫非，莫非这孟西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同伴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人有没有看向他们，在见到没有情况以后，又是压低了声音回答道：“追溯这孟家的人啊，是那前隋的将军后代。”
“将军？！”身边人唰地一惊，赶忙在还没惊骇出口的那个瞬间便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像是度过了一番紧张之后，迅速压制心神的那抹惊讶，望着身边你的同伴显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将军？隋的将军？史书里不是说……隋的将军门府都不是死的死，发放边疆的发放吗？”
“诶，你这榆木脑袋，史书那破玩意儿也就蒙蒙你们这些刚入世的娃，这孟家的前人就是被高祖招安的将军里的一位，但也是最为桀骜难驯的一位将军。”同伴提醒着，转而继续道，“所以无论是后来的太宗圣皇，到后面的高宗陛下再到现在的武后圣上都是极为警惕着东川郡的孟家。”
身边人似是听懂了一直在悄悄点头，转而就将目光又看一眼那远处的黄泽，“那另外一个人是不是？”
“恩，那人就是副郡守黄牧之的儿子，叫做黄泽。按照本地的人来说，这小子就是一个妥妥的恶霸，凡是你能想到的坏事，传闻里都已经做过不下百次，但就是没人来治他……”
身边人眉间微微一蹙，因为已经亲眼看到那人就是蹙了一个眉头就惹来了麻烦，当即就是急忙舒展开了眉头，用一种极为不匹配的神情不快道，“这样的人就算是身份再硬，这样的恶行做多了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他。”
然而其同伴却不是这么想，旋即摇了摇脑袋，恒笑道：“这你可就想多了，这黄泽的身份确实是硬，但尚且可以去问问这里的大多数人，他们对于这称作恶霸的黄泽确实没有太多的反感。”
“这，还没有反感？”身边人显然又是一脸的懵，这般的品性留在这世上就是个祸害。
而其同伴又是摇头，“这人虽然明面上看似做了许多恶行，但是到最后却是会给他欺负过的人一份更多的好处……方才你可见到了那黄泽的举动了？”
身边人点点头，又怎能会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不屑道，“切，就算是给了两三瓶金蚕膏，那又如何？他这样打都打了。”
同伴此刻却是急忙骇然地就堵住了他的嘴，眼眉紧紧盯在一起，“臭小子，声音轻点！”
“咳咳。”身边的人也是旋即想到刚才的事情，若是此时被听见自己惹上麻烦，自己可招惹不起，当即就是急忙闭上了嘴，但轻声到只有自己尚且也听得模糊的话里带着一丝哼气，“区区几瓶金蚕膏，有什么用？”
“对你我自然没什么用处，可你看见那两个离开的人是何身份了吗？”他提醒着同伴，转而就继续道，“方才那两个人明显就只是两个来自小山门里的修者，两瓶金蚕膏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份难以触摸的宝藏，而且你说区区几瓶金蚕膏，你想象我们山门里也就百瓶之数的金蚕膏，被打一下就送了两瓶金蚕膏……仅仅半两重量的金蚕膏药，就已经能够完全治好那受伤的小子，剩下的他们会用在哪里？”
听到亦师亦兄的同伴这般点醒，随即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这是在……”
但即使知道这其中意思，此刻的他却是没有办法说出什么可以比喻的词汇来，随之就又是听到了他说道，“这就是他的离奇手段……看似是惹来了一门敌人，但这两瓶金蚕膏对于他们来说决然是价值不菲，到看他们的样子决然只是此次队伍的小分支，最主要的子弟必然在这里面，但他们没有出手那是因为他们俨然明白这位黄泽的手段，后者找他们麻烦，在明眼人看来确实是在招惹、挑衅，但当最后给上了金蚕膏的时候，这背后的东西却已经变了质，这个变质的方向且是往好的一面去。”
这是在招纳，用上一种奇怪、离奇奇葩的手段去招纳势力。
看似惹恼，但最后给予的果实却俨然比挨揍的要强，对于一个山门来说，门风自当不容置疑，但因为子弟仅是受了伤而去惹恼了一个比他们自身无论各点各方面都要强悍上百倍的势力决然是愚蠢而又显得不知所云，但眼下的情况却是不同，“你应该再看看那两人的其它伙伴，他们很是乐意看到这个局面，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攀上枝头的绝好机会。”说到这里，不禁面色俨然浮现出了一抹兴奋与羡慕。
若是方才被打的那人是自己就好了，身边人看着自己这位亦师亦兄的同伴一副想要被揍的样子，忍不住咂嘴道，“那你也想刚才那样做不就好了吗？”
他被身边的这人的这句话瞬时觉得脑壳疼，无奈叹了叹气道，“是你傻还是怪师傅没教好你？哎，看来是你自己太傻了。你以为什么事事都会有重复的第二次发生的吗？一件事情自会有一个结果，也只会有一个过程，即使按你说的给他个坏脸色看，那最后也许他会给你金蚕膏，但背后的本质却是不同的，知道吗，小林子？”
“不知道。”
“……”他显然没有了要继续的态度，转而就是直接脱离了话题道，“好了，你从现在也别问什么了，给你讲的我口干舌燥的不行，你现在就给我静静地看，或者去那儿给我拿几块西瓜来。”
“你很渴吗？”
“废话，我给你讲了这么一大堆话，能不渴吗？！”
……
奢侈的车马随着众人的目光离开，再次坐上椅凳的黄泽淡淡看了一眼离开的车马，耳畔微微听着已经消失了的马蹄声，转而就示意了上面一直呆愣在原地的中年说书人继续说下去，台上的男子当即会意，给了一个笑脸，急忙就继续述说下去，“诶……今儿个我们就再讲讲其他的事儿……诸位，若说我们东川郡什么历史人最出名，各位的心里应当是同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