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王家人的对话
两个年纪相仿的一男一女的老人，端坐在一席亭上，不长不短的黑发披在肩上，清风拂面，周围没有一丝的声音，唯独间断间续的只有落子的敲声。左边的女人盖着黑纱，看不见真实得容貌。
男人没有像女人一样坐在柔软蒲团上，因为腿脚不便的缘故，只得坐在轮椅上，当老人轻轻将黑子落在棋盘，听得其淡笑道：“这几日睡得可还安稳？”
女人面色不变，沉默淡然，未曾说何话，寂静无声。
吱吱。女人拾出一枚稍冷的白子，双眼静静地观望了一眼棋盘布局，沉色片刻，待棋子落入棋盘里，出声道：“清冷了太多。”
轮椅老人笑容霎时消散，随之换上的便是一抹苦涩的笑意，棋还在手上捏着，“你应该知道，他离开后，这个府就泯然众人矣。”
女人催促道：“下。”
“好。”轮椅老人一怔笑笑说道，“你虽然遮掩了面貌，但我知道你还是年轻的样子。可每次听他们的描述，都说你老了。每次挺听到这个，我都很高兴。所以，你脸上的这东西不遮也罢。”
女人沉默了半刻，最终还是取下了黑纱帽，老人微微抬眼的那一秒，没入眼中的便是——这般的绝世容貌，“你儿子若是见到你这样子，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禁眼眸里露出的是担忧与恐惧。
已是步入了老年的岁龄，然而此刻暴露在亭子里的却是这般得满堂生辉、即使素颜生照，却依旧掩盖不住明艳动人的容貌。
清秀绝俗的脸颊，眉心一点红，雪白凝脂之肤色，饶是身边的老人也是忍不住再多看了一眼，明明他们是同样的年纪，“妹妹，苦了你了。”
女人平静一笑，“你说，活了几百岁的年纪，现在倒好，我却越活越年轻。”
轮椅老人听着看似轻松的语气，实则他明白，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有多久？”
清风迎来，吹动身上那淡淡的紫色衣衫，连他自己的哥哥在这般大的年纪里再次见到自己妹妹芳龄年纪的岁月时的倾城容貌，女人没有直接说话，后一秒才是抬起了那双清澄明亮的眼睛，老人再次眼眸凝怔，“连眼睛都退回到那个年纪的时候了吗？”
眼眸秋波流慧，伴着清淡的笑意，说道：“还有几年吧。”
老人下一步的棋没有继续，此刻了然他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心情，“还能有机会。”
女人眉眼稍启，“我来，不是为了这个。”
老人点首，“他也已经是那个年纪的人了，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也还是我儿子。”女人淡淡道，“也是你的侄子。”
老人笑笑：“他若是真把我当他舅舅，当初离开的时候也不会这么不顾及他身后的这间府邸和里面的人。”
女人说道，“他也有苦衷。”
老人摆手，“我没有他的那份执念，这个国家谁当与我们无关，只要做的好谁做都没关系，不是吗？”
女人7手中的白子终是放了下来，“你认为她做得很好？”
声音虽然压的极轻，然而这句话却不得不让轮椅上的老人面色一皱，“这或许就是你们的执拗。妹妹，若这是你回来的理由，我……”
女人冷笑，“哥哥，你认为现在的你能做什么？”
老人面色一凝，“王牡生，你要做就自己去做，不要拉上背后的王家！”语气之中的愤怒越来越严重。
“……”女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盯着棋盘，看着星罗棋布的局面，不知还要下多久才会有结局。
女人叫做王牡生，这是几个世纪存在的女人。
她活了几个朝代。
自前朝开始，这个朝……
是隋朝。（本书的时间是不与正史一样的，这是修行世间，所以每个人的寿命也是不同的。）
她有一个儿子，叫做……王玄。
王牡生盖上了置棋的盘，转而缓缓地拉起了右手腕上遮掩的袖子，显露在轮椅老人眼睛里的是一道深深的长痕，在这道长痕里面遮盖的是一条半截小拇指大小正在里面蠕动的类似于虫子的东西。
“我没多少时间了。”王牡生淡淡道，“王家欠的东西太多。当时父亲站错了位置，所以最后王家才成了这副模样，不是吗？”
嗒嗒。
王牡生的耳边响起了一声脚步，随之轮椅老人面色更加怒气冲冲之时，旋即却是听到了其阻断道：“皙儿来了。”
一道清悠灵力浮上她的脸，随之老人看过去时，却这副容貌已经变作了一个面貌衰老的老婆子。
轮椅老人怒气瞬时蹙了蹙眉头，转瞬即逝之下就将这股怒气压制回去，转而眼眸转过去时，浮上脸颊的便是一抹慈和的笑意，不远处的拐弯处，走来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小仙女，人如其名，白皙如玉，不过倒是这白衣包裹下的身体却是显得薄弱了些，玉手端着几盘小食缓缓踱步而来。
棋盒又一次打开，老婆又是装作继续下棋，只不过，双方都忘记了下一步是哪一方。
女孩已至亭下，率先向着亭子里的两人微微鞠身恭敬道：“二奶奶，您要的油炸豆腐。”
王牡生此时满脸的皱纹，王皙儿此刻仅是一刹那看了一眼，竟是突兀得发觉怎的二奶奶的样子又老了几岁？不过这也只得了在心中疑惑，嘴巴上是无法说出来的。
王牡生苍老的脸颊上微微露出慈祥的笑容，“皙儿越来越漂亮了，啧啧，你长这么难看，自家孙女却是长得这么漂亮，幸亏没有遗传你和你儿子的。”
轮椅老人听着自己妹妹的调侃话语，也是不禁无奈，虽然年纪都已经一大把了，也是忍不住哼声道：“你就是这么说你哥哥的？还有，你是忘记了我当年在长安城里，可是响当当的美男子！？皙儿，你可别听你二奶奶的话，你爷爷当年可是一等一的俊秀好男儿？！”
年纪尚小的王皙儿听着两个人的小孩心性的对话，心中也是不禁暗自笑出来，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这两个兄妹的对话却是“幼稚”了些。
只不过，王皙儿又怎会不知道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的两人，此时的寒暄声里显得如此那般……
轮椅老人看着端来的上面虽然放着两碟盘子，然而这两碟却都是放满了豆腐，不禁假作“皱眉”道：“丫头，我要的东西呢？”
王皙儿鼻间一蹙，“爷爷，你今日已经吃了两盘了，到量了好吗？”
老人一疑，“以前不是三盘的吗？怎的就变两盘到量了？”
王皙儿笑笑：“嗯啊。怎么，爷爷有问题吗？”
听着自己这个宝贝孙女丝毫没有理由的“原因”，他竟然完全生不出怒气来，忍不住假装按压着自己的胸口，眉眼皆皱巴巴的样子，不禁连王牡生都忍不住蹙起了左边的眉毛，“你这动作也太假了些，都已经是几百岁的人了，做这些东西也不觉得害臊。”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