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缓缓
“你是让我来听你的解释?”一间小屋子里在堂中央左右各自坐着和站着一人,率先出声的是左边一身大黑的男子,发出的声音异常沙哑,其中又是带着一丝的沉静。而右边的便是一位白素长衣身着的男子,年纪或许大了一些,然屋外的清晨太阳照射进来,显衬出他的容貌来,听得黑衣男子话语里的那一丝带着“质问”的语气,嘴角微微上扬,淡笑道,“我可不是。”
“孟西梁,我们可没有高低之分,而且我似乎也不必给你去解释的理由。”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孟西梁笑笑,“还是你做不了主?”
“大人将任务全权委托于我,我又怎会没有做主的权力?”黑衣人语气愈加沉怒,然这其中已然有一丝隐隐的惊慌,“孟西梁,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
眼前的白衣男子,为右而坐的便是那东川郡的郡守孟西梁,仅此一家的孟西梁,孟西梁把玩在手的百花琉璃杯轻轻摇晃着,只是,此时的摇晃程度似是重了一分有余,缓缓溢出些水渍来,此刻停下,目光随之看去,与之对视上,那双带着玩味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你认为我在合作?”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隐在黑袍下的男人似乎面色愈加凝皱起来,愈加有了一股暴怒的感觉。
孟西梁目光渐渐变细,看着黑衣人的眼睛里开始带着一抹淡淡笑容,“远来是客,有些东西,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你大可直说。”黑衣人冷笑调侃道,“孟西梁,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咚!
杯盏直接放下,看似动怒的神态与动静,然而在黑衣人看来却是丝毫没有被惊吓到的痕迹,连得一道惊骇都没有感觉到什么,眸间只有透致的冷嘲热讽,“孟西梁,你是因为那个男人而动怒?”
“有吗?”孟西梁此刻的神色有些狰狞的样子,两只瞳眸此刻死死地盯着黑衣人,哼声冷笑道,“你认为……我会害怕?怕那个刀都拿不起来的人?”
“他不用刀,就足够一刀解决你。”黑衣人此时微眯着眼眸看着他,眼中带着冷意。
孟西梁此刻一怔,本是挂着笑容的嘴角此刻忽然停顿下来,不知为何,此时却是伸出自己的一枚手指轻扫桌角上的一片片细渍,那里还有一道深深的凹印,那是一道明显的被刀剑划开的痕迹,而在凹陷的里面,还有带着一股深红色的印记,若是仔细去闻,也许还留有一股淡淡的甜腥味,孟西梁贵为掌控一郡的大人,然而这间自家庭院里的木桌,是一张造质极为普通的木桌。
孟西梁轻轻地在那道凹陷边缘用手指划着,那对目光平静地看着上面,眼神很是细致入微,黑衣人不知道他为什么此刻会这样,神色看去时,却是发觉到孟西梁先前溢出的茶渍此刻已经不知为何逆流一般落进了凹坑之中,虽然疑惑,直到听见了孟西梁的话,“这是一枚刀的痕印,已经有十多年了。”
“什么?”黑衣人不解。
孟西梁面无表情、平静地又是看了他一眼,淡笑道,“这是他留下的。”
“什么?”黑衣人面色冷沉,“你是说,他在这里刻刀过?”
"噗嗤、”孟西梁一笑,“这张桌子本是一株普通的离树的根枝,我之所以把它做成了桌子,只是因为便是它,当初挡下了那疯子的一剑。”
话语一出,顿起惊骇之意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此刻黑衣人已然重视起了上面所留下的那枚不长不短的刀印,这刀印很显然的是,当时的那一道攻势他留手了,按照他的实力,即使轻挥出刀,恐怕也是可以直接将那株离树完全破碎成粉末。
“当初的刀,他都没有杀了我。”孟西梁想到那时的场景心中即使骇然着,嘴角几乎是笑着出来的样子,然而在黑衣人看着的模样里,却是丝毫没有隐匿着那股淡淡的煞气,黑衣人觉得有些惊骇,不禁是那股煞气所致,而是此时他的眼角里所显露出的那抹淡淡恐惧才是真正令得他疑惑奇怪,这孟西梁一直在惧怕着,惧怕着那个疯子,他叫做……白客。
“我帮你去杀了他,你为什么不选择帮助我?”黑衣人此时心中有些怒气,因先前在那一次刺杀本该是他们两方面合作的事情,然而……在那时,却成了他们唯独一人的事情,若是在那时,再加上他的人,即使依旧很难杀了他,但也至少可以伤及到什么,“当时你的人为什么没来?”
“我以为你们解决得了。”孟西梁云淡风轻地笑着,只不过此刻的他似乎走神着,顺股没有边际地,有似是有着轨迹地寻着凹痕的四周,这道凹痕有拇指宽度的大小,此时的他不待黑衣人动怒的神色,却是默默竖起了他的食指,竖立在上面,此时的他眉目微微皱在了一起,“当时的这刀印没有那么宽敞,连我的指甲都很难放进去,可就是……这么一刀,那疯子就是这么一刀,小小的一刀……你知道吗?离树没有断裂,甚至连树的内部都没有完全破坏掉,可是……”
黑衣人面色沉静,“可是……她死了。”
“……”孟西梁的神情微微一转,眼眸流转在其中,他心中虽然思虑过,在黑衣人看来,当是想到了那个人,随之他觉得这些话看着平静至极,觉得话语里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闷起来,随之那张俊朗的模样上突兀地一笑,“你不知道。”
“所以,你囚禁了那个人的女人。”黑衣人此刻才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这么些年都一直照顾着那个女人,“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杀了那个女人?”
孟西梁听见这话,呆愣了一刻,随之却是目色变得细致了些,“原因我并不想告诉你,而且我似乎没有这个义务,另外,那家伙不在了吗?今日怎么会是你来见我?”
黑衣人回道:“他回了神都,天书楼的考验尚且还有大半的时间,后续还有许多要做的事情。”
“我本以为你们在那古楼里搞得事情已然是很多了,天书楼你们也想搞?”孟西梁嘴角微扬,轻声说道。
“古楼只是在告诉世人我们还在的消息而已,而此次的天书楼才是我们需要去重视的东西。”黑衣人淡淡道。
“嗷?你们嫌事情不够大?”孟西梁笑笑,“你们就不怕神都里的那位?当真不会觉得她不知晓?”
“那不是我们这些人要管的事情。”黑衣人笑笑,“那位大人尚且还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在她看来,也许我们微不足道,但毕竟来了,你认为我们还要去顾虑什么?”
“她可不是好惹的,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孟西梁告诫道。
黑衣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想,我这边还是你,我想现在更重要的是……是关于那个疯子的事情,他已经来到了东川郡,我想,很快他就会来找你解释。”
“很快是多久,一天就是一天,两天就有两天……七天就有七天。”孟西梁面色轻松的样子,“而且,你觉得我想要给他一个解释?”
黑衣人冷哼道,“不需要给一个解释?后果如何,你应该知道。”
“我想,我告诉他,这是你们青碑的事情,也许这个理由就很简单了。"
“简单?你是想撇清?这样你更会引起那位大人的怀疑!”
“所以……”孟西梁的目光愈加轻松,然而后面的话却是忽的卡断在了这里,因为他此刻的目光已经看向身边的这个黑衣人……
此时的他,在那处,一道长长的痕口直接暴露在了黑衣人的脖颈口上,一道剑伤此时已经完全地穿透过了他的咽喉。即使是身边的孟西梁,此刻都有些微微惊讶,他不知道是如何出剑,更不必说那个已经死去的黑衣人。
黑衣人只是在一瞬间,生命就消逝在了这一间屋子里。
苦短?!
这一道剑法,称作“苦短”,然而却是弗如春时的一阵清风和煦,若是在此时去看,在他的木桌上,暗道凹陷上,殷红的细微鲜血此刻撒落下来,落在了凹陷上。
黑衣人直到在死去时,眼神都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他来不及惊骇与恐惧。
吱啦。
门扉开启,屋外走进了一个高挺削瘦的人影,在他的手上,准确来说,是一把左剑,看着缓缓踱步而来的那人,孟西梁眼神微眯,淡笑道,“你的人生可不‘苦短’,这名字不好听不好听。”
削瘦黑影笑笑,“我喜欢就好。”
“这家伙也是你们的人,你就这么忍心?”
削瘦黑影慢慢地掀开了他脑袋上的黑帽,是那中年人,缓缓擦拭去剑身上尚且有那么一丝的血迹,淡淡道,“哎,老了老了,竟然留下了血。”
“你还是没有回答你为什么要杀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