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无题（二）
轮椅声发出嘎吱嘎吱的机械声响，坐在上面的老人咬着银牙极力地想从轮椅上站起，两只手背上的青筋都已经暴露在空气里，那般吃力的动作仿佛在后一秒都可能会筋脉爆裂开，老人的眉间紧紧地蹙在一起，那张可陋的脸颊上暴突出红色的脉纹出现，频频的冷汗在老者的额间生出，“噗！”顿时间，鲜血从嘴里吐出，嘭声一响，老人那摧枯拉朽般的身体应声坠倒在地，右脸冰冷地挂在了地板上，“莫一点啊，就要好了，就要好了！”此时坠在地上的老人自然就是莫一点，此时他正用那两只苍褶的手用尽全身气力欲让自己站起来，然而从他的双脚处传来的巨大疼怵更是直接袭上了他的脑袋里，头痛欲裂，仿佛下一刻自己的脑袋就要被炸裂开，“没想到这‘散灵之术’的副作用竟会如此巨大！”
这般的阵痛就像是被火钳炽烤着他的身体，莫一点修炼天赋极佳，即使当年被那人断了修行之途，然而天赋这东西是不会挥散掉的，不过莫一点虽然开始有些难以承受住着“散灵之术”带来的炽烤之痛，但这世间或许能够唯一“医治”好他的这双废脚的，“恐怕只有这“散灵之术”了啊……希望不周老头的话是真的。”莫一点的思绪渐渐地一点又一点向着记忆回去。
……
记忆渐渐回到了一间云雾缥缈的山崖，在云雾里面隐着一处小屋。
距离现在已经几十余年。
“这世上只有不周老前辈或许能够知道我这双腿该如何？”
"……”
“很难是吗？”
老人不姓周，而是姓作不，名周，不周是他的名字。
不周老人是位盛名在外，却是早已隐世的医师。
“实话还是假话？”
“老先生……”
“哈哈，真话是假话，假话是真话，你可明白？”
“……老先生的意思一点明白了。”
莫一点还记得当不周老人说完了这话，便是丧气离开时，却当他来到了门前欲离出门时，又是听到了老人淡淡说道，“你真的想治好自己的腿？”
莫一点没有说话，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他不能说。
老人没有选择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淡淡道：“方法是有，可需要看你究竟要不要做？”
“……”莫一点鞠身道，“望老先生明示。”
老人只说了两字，“散灵。”
思绪收回，莫一点已经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坐在了已经冰凉了的轮椅座上，先前不小心间被尖锐的桌脚给划破了一道口子，旋即就是缓缓地渗出鲜血来，然而当莫一点在见到手上的血时，眼眸开始直直地盯着，凝视着，看着掌心里的血越来越多，开始顺着，向着衣袖处流去，然而莫一点没有阻止，而是一直任由着沾上了衣袖，白色的衣袖一旦被红色沾染上去，显得很是明显。
嘘！
此时的莫一点不知为何，竟是下意识地直接舔住了那道伤口处，干褶的嘴唇直接贴了上去，用力地去吮吸那流出来的血！
本就是干瘪的手心，连一丝多余的肉都没有，这般猛力地一吮，就像是直接把那一刹那那个干瘪皮肤下的筋络都是能够清晰易见，嘶嘶！
嘶嘶声不间断，直到掌心里的血被彻底地吸干净，那双苍老的瞳眸变大，像是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却又像是带着一股惊恐，此时的莫一点表现出来的模样像极了一个精神分裂的家伙，后一秒，更是一会露出贪婪的笑，一会又是暴露出恐惧的害怕、担忧。
嗵嗵！清脆的敲门声直接惊醒了轮椅上“沉醉”的莫一点，下意识地惊声道：“谁？”虽然语气里甚是带着一股警惕，然外面叫喊他的另一位长老却是并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而是继续敲门提醒道：“莫长老，莫长老，你在里面吗？”
莫一点的警惕心渐渐褪去，手间灵力随即一凝，那道掌心里撕裂开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而后在看到了袖子上的淡淡血迹时，又是袖子一甩将之掩藏在里面，当即就是从屋子里出声道：“门外可是牛长老？”
“是，正是牛老弟我。”
“原来是牛老弟，不知道有何事？”
“莫长老，顾老哥让我来叫你去趟他那儿。”
“西延？现在他在那里？牛老弟，可知道他有什么事？”
门外的牛姓长老似是思虑了一会儿，随即不确定地回答道：“顾老哥也没多说，不过似乎是让你一道与他去一趟别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莫一点声音有些嘶哑，随即又是一轻声说道，“辛苦牛老弟了，我整理一下衣衫，我自己过去便是。”
“那也好……正好老弟还有些事，那莫老哥早些过去的好。”
“恩。”
“……”
耳畔听得那牛姓长老的脚步声，几步随后，便是渐渐消失。
门里面的莫一点却是旋即舒畅开了一口气，而后就是抬起了手，翻开那右掌心，那道伤痕虽然已经在灵力的干预下已经渐渐愈合起来，长口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大部分愈合。
然而此时的莫一点眼神里却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凝重与惊疑，当他欲脱口说话时，在喉间顿然迎来了一股干涩的味道，他知道这是什么，那是血干涩在喉咙的感觉。
“难道这也是散灵的副作用？！”莫一点惊惧地想着，“呕！呕！呕！”甚者，在他思考的同时，胃腹中顿时传来了一股难挡的呕吐感，本是空腹的莫一点，使不住地狂呕，空空如也的胃腹里，此时可以吐出来的只有一肚子的酸水。
胃腹里传来的难受如同先前的他两只腿传来的感受一般无二，甚者在后一秒的时候更是再迎来了强烈的心脏疼怵！
啊！
难听的沙哑声在这间屋子里咆哮着，原本走下了经阁二楼的牛姓长老，似是在耳边传来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下意识地向后一看，脚步缓缓再向上走，但是听了短暂的一两刻时间，却是没有在听见什么，不禁暗自咂嘴道，“咦？刚才明明听见有什么响动……哎，看来是老了，耳朵不好使了。”
莫一点甚是艰难地举起右手，吃力地在门上轻轻一点，周身灵力旋即在这门上凝结出了一道屏障，阻隔住了里面的声音，莫一点的手极尽痛苦地抓着此刻猛烈跳动着的心脏，“啊！”
啊！
嗵，嘭！
清脆的碗瓷声从案桌上掉落下来，直到此刻，那股剧烈的心绞痛才是真正的停止，可是随之莫一点的境况却依旧是冷汗频频，胸口处传来的痛楚仍然存在。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一点拉开了胸前的衣衫，目光触及到时，便是显露出了一幅血淋淋般的凶红色遍布着，先前的抓痕留下的伤口极其清晰可怖。
冰冷苍褶的手轻轻一碰那血痕，旋即便是一道冰凉的嘶声，直然就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进入喉间。
莫一点开始静静沉思下来，”难道是修炼在那个地方出了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