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最后的考验
“……”老头腰背弯着，白眉下的那双睿智眼眸平静地看去，轻笑道，“你是第一个走出梦境的小家伙。”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慈和，因老头听到了王符的那句话竟是有些释怀。王符鞠躬，恭敬地安慰道：“前辈，在这里太久了，去外面看看或许这份牵挂会消减许多。”
老人抬首，看着那密不透风的大殿，带着无奈与苦笑：“先祖之所言，千百年轮回一次，眼下应该已经重生为另一人了吧，出去若是遇见岂不是徒添烦恼？”
“出去是烦恼，不去也是烦恼。”王符如实道，“前辈，世间之大，大到无边无际，浩瀚无垠的天下总会有一个适合的，即使昔日的虹芳姑娘不复存在，也许您还会遇见更好的。”
“遇不到咯，遇不到咯。”老人自嘲道，“我设下这道的境地本欲换个法子考验你们，在你面前，却是被你教育起来了。”自讽着，然语气间无不是透露着一股淡淡的忧感。
老人其实很疑惑，按着自己的考验这些小家伙若是没有自己的一番帮助，也许这些人恐怕会永远地沉浸在自己所造的梦里，老人本身便是不想他们从梦中醒来，这个故事他想继续看，继续听，继续明白。
然而，自己的故事却是在这个小家伙面前破了功，看着明明只有道德境实力的小家伙，虽然隐隐间已是有着阴阳境突破的口子，但无论怎样，即使精神感知力远超常人，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梦中惊醒，直到……他的目光看清了少年的心海。
那里有一片叶子，是槐叶。
此刻才是知晓，“原来你见过那株老槐。”
王符面色一红，神情尬意道：“什么也瞒不过前辈。”
老人的白须微动，却是没有什么动怒的表情，反而是自顾自笑了一笑：“罢了罢了，我说我的造梦怎会如此的就被你一个道德境的小家伙轻易破解……老槐，还不出来？”
王符皱眉，槐前辈难道也来了这里？
心中所虑时，只见老人的黄纸伞凭空一点远方的白雾里，似乎驭使着一股淡淡的灵力向那处飘去，而后渐渐散开，转而间王符便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轻声的一点嗡声，那虚无的白雾里出现了一株槐。
王符向着那边鞠了一躬，“槐前辈。”
槐的树躯稍稍一动，落下几枚碎零的槐叶，同是沧桑的声音传到了各自的耳畔：“上次见你已是多少年了啊。”
老人弯曲的身体又是向下靠，似乎是在向着老槐树鞠身，黄纸伞当做拐杖来使，身旁的王符见到那残破的纸伞靠着，心中暗自惊讶着明明已经伞架里的木竹似乎都已经被虫子啃食地很完整，若是这么一压，怕是要断裂。
可显然，是王符想多了，再仔细看去时，却是惊觉那把黄纸伞的末端，浮空着。
王符安静地站立在一旁，面对着两位似乎年事已经百倍，千倍于他，若是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老人只走了简单的三步，仿佛连一米都没有，然而那人影却是已经来到了槐树的前面，王符离得很近，却是听不见他们的对话，目光轻瞥去，便是见老人时不时地笑着。
聊了多久？王符也不知道，只觉得自己的两只脚似乎站立了不少时间，酥麻的感觉不时地袭来，王符有些难受，可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自己这个“小喽喽”总不能说，诶！两位说完了没？我脚都快麻了。
那不是找死呢吗？
……
王符站了许久，站立到连头顶的苍穹已经渐渐清朗，露出了月牙，转而又是下起了雨，雨珠打在头顶，似乎湿了一些头发，目光再至，却依旧见到老人还站在那里，当目光收回，却是觉头顶出现了一道小小的遮影，是把伞。
一把黄纸伞。
老人持着它，举在了他的头顶，目光一转，竟是见到了老人已然早早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心中乍惊，脚步顿时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而后就是被老人抓住了手腕，听得其淡笑道：“按照古楼的规矩，每次开启本该只有一人能够获得内传承，不过幸运的小子，我本不想再从你们这十六人之中挑选出一个人，即使你解了我的梦。”
王符耳边听得这话中的意思，似乎已经有人被这位老人挑出来，是谁？
而且什么是内传承，莫非还有外传承？
此刻老槐的身影渐渐那边飞来，来到了其身边，见到其脸颊露出的疑惑，出声道：“孩子，古楼每开启，便是会给留存到最后的修者给予一道传承，而这传承却是有着区别，这区别便是在这内外，内传承为一人，外传承为十六人。不过，你本是外传承的十六人之一，然这次你能够获得的却是内传承。”
看着这个小家伙还是一脸懵的状态，不禁笑道：“此次我破例将内传承划分至两人，一是因你的回答，二也是因为老槐，看来你这小家伙不太简单，竟是能够让这老家伙醒过来。”
王符此时才明白，自然听得出这内外传承之间所在的差别，人数之上也是如此紧要，这内传承的机缘便是更胜几筹，当即就向着老槐与老人鞠身致谢道：“多谢前辈！”
“这是你应得的。其三，这内传承你理应去取。”老人淡笑道，“不过，你要快了。”
王符不解，但随即便是知道了这话里的意思—
这内传承的地方已经有人进去。
王符对着第一个进去接受内传承的人产生了浓郁的兴趣，听李庸讲，不是他率先进来的吗？怎的，难道在他之前已经有人进入了这里？那会是谁：“前辈，这第一人，能否告知晚生？”
老人轻笑，转而道：“是位天资聪慧的少年，且先天剑脉，其他都是上上资质。你们十六人尚未来时，他便是独自一人破开了我设下的禁制，虽说他是借着某种奇异的解法，但也是极其聪明的做法，而且我也给设下了这个梦，他与你也在同个时间醒来。不过也不知道他告诉我的名字究竟是真是假……他说，他唤作南芒。这世间，南字姓氏似乎很少很少，想来应当是个假名。”
南芒？！
南国太子南芒，王符目光微微一震，没想到这南国的太子实力竟是如此强，虽然早先在天书楼入楼考验时便是三峰之一的第一人，但没想到他竟是先天剑脉。
这位老前辈恐怕依旧已经几百年前的人物，南国真正建立并声明于世的准确时间应当是在隋朝，南国建立之初，并未引起隋朝统治者的注意，到后来的先唐，唐高祖太宗时期，南国势力开始才是逐渐强盛，到太宗执政，正是南国势力最强。且南姓属于少数偏远疆域里的常见姓氏，在老人看来，这是个假名也是不足为奇。
瞬时，王符转念一想，自己来到了这里，那其他的人会是如何？颇有些担心，虽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询问道：“前辈，除我之外的那些人……”
“不必担心，我这个梦他们终究会醒来……”老人淡笑着回答道。
身旁的老槐听见这话，却是不禁嘲笑道：“我记得你不是一直希望那些小家伙留在自己的梦里？今日怎会让他们醒来？”
“有了一个清楚的答案，何必再去为难这些小家伙？”老人淡淡道，“都是不错的孩子，那个作主‘帅’的小子，其资质也是非凡，不过这般小小的年纪，心机城府却是太深了一些，手段也是太过狠戾。”
若是主帅的话，那老人口中的应当就是宋树亭，狠戾？王符至少现在还没看出来，相处这么些时间，倒是觉得有些平易近人，但王符怎会不知晓这姓宋的家伙不简单的一面。
“怎么个狠戾？我想，再狠戾也不过是你的一半不到。”老槐嘲笑着。
老人淡笑，目光平静，语气间带着平和：“我的故事便是他的故事……”
老人的语气平淡，人确实透露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这般味道只有槐树能明白，王符只有半懂，因为他不知道老人的故事究竟还会如何。
说话间，一道门便是出现在了王符的眼前，目光所至，心海之中便是陡然感觉到了在这扇虚无的门前所散发出的诡异的强悍波动，在这门的深处，王符看不见尽头，唯有的是那交缠错杂的虚幻又复杂的线条，若隐若现着光芒。
老人将手里的黄纸伞递来，说道：“古楼的内传承极为凶险，若是遇险，便打开这把伞，记住，这伞只能帮你一次。”
王符接过了这把残旧的黄纸伞，放置在手上便是很快地传来了一股微凉的触感，不见丝毫的灵力波动，然而却依旧令得他肃然起敬，这般平静的感觉太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