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楼中一局棋
云雾消散,“吴炼”此时才发觉到他虽没有带来那把刀,令“吴炼”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手便是一把锋利的刀。宋树亭的手打在“吴炼”身上许多地方,手间化刀,有时重,有时轻,轻重相合间,但都实实在在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奇异的鸣响在“吴炼”身上发出,片刻间火光在他身上点燃,仿佛只是一瞬息,宋树亭伸出手直接陷入火焰之中,抓住了“吴炼”的腰怀,猛的一拉,昏厥了的吴炼,身体直接从火焰里脱离出。
假“吴炼”的瞳眸在火光里痛苦地皱眉,沉闷的不屈声响在这片火光里极尽哀嚎。
因为一只手正怀着昏迷的吴炼,另一只手决然向着眼前的火光欲猛然一击,然而拳头还未靠近三尺距离,火光围困的假吴炼竟是在里面猛然大吼了一声,猩红的火光陡然向前猝不及防之态下爆冲袭来!
宋树亭顿时眉间一凝,决然没想到被自己的灵火烧灼困住的假吴炼竟是直接突破了禁锢,其迎来的气势极其强大,隐隐之中蕴含的怪异之气不禁让宋树亭也是多出了几丝警惕,待其欲爆袭那刻,脚下的步伐便是猛然一动,因为身后被大石阻挡住,身形只得向着左右挪移,但是手间怀着一个吴炼的重量,移挪的速度慢了许多,其全身迎袭来的火光爆出了一丝丝的火星点,直接逃上了宋树亭的肩袖上,仅是一眨眼间,炽烈的火星直接烧掉了他的一大片衣服,蔓延穿透过肌肤,在其肩膀上露出了一块被烧灼的伤口。
猛烈的冲劲硬生生地打在了后面的大石中央,同时间漆色石道又一次剧烈震颤起来,隆隆声响极重,大小不一的碎石屑从头顶掉落,一些不听话地碰巧砸在了宋树亭刚裂开的肩膀上,一阵吃痛顿时传达到了全身,不禁暗自吃痛。
嘶!
因先前这块大石阻隔住了宋树亭身后一道进来的人,当轻瞥向后面时,宋树亭竟发现一到来的这些人景都直接瘫倒在地上,上面不着一丝伤痕,也没有什么石屑覆在脸上,更为怪异的是许多人的脸上竟都是布着笑意,似乎都是在坐着美梦一般。
“你做的?”退离开后的宋树亭沉声质问道,宋树亭此刻有些懊悔,本以为方才那一道火攻之势足以杀死这个男人,谁曾想这家伙的生命力竟是如此强大,这道火势灵力已经加上了自己在边关所修炼的某种秘术,对于这种附体之术可以说是极为大克,但此时呈现在自己十尺距离外的丑陋男人,竟是直接将自己的火焰尽数给吞没在周身,虽然留下了漆黑的一道身躯,但是那双眼眸里却依旧是一阵阴翳,似乎先前自己的这道攻势仅仅是摧毁了他的外壳。
丑陋男子面色阴冷,看着自己被全身烧灼的伤痕,不怒反笑,仰头大笑一声:“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不过,宋少爷啊,接下来便是你的死期了锕。”
宋树亭听得这话,心神略微迟钝了一丝,呼吸稍微变得有些急促起来,这家伙此刻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实在有些诡异颇凡。久驻边关的宋树亭常年感受最多的便是血腥的杀意。
宋树亭感觉到了眼前的这个假“吴炼”散露出的就是腾腾的杀气,而且这股杀气他似曾相识,这仿佛就是来自战场上的杀敌之气。
这人的样貌很明显是个唐人。
“你来自边关之地?”宋树亭淡淡道。
男子的面貌虽然再一次被烧焦,但在一刹间,只是抖擞下了身体,片刻间,焦灰全部像灰尘一样抖了下来,但那双眼睛却仿佛变得更加清晰,仿佛这股火焰全然没有碰触到这双眼睛一样。
眼眸里带着一丝冷笑,转而便是回答道:“宋少爷竟然这样也能够看的出来。”
“你身上的伤口都不是被普通的兵器所伤,你眼角下面的深口显露出一道弯痕,还有你肩膀上的,能够划出这种痕迹的大多数是来自少数部落的元巽刀……”
“正是元巽刀。”丑陋男子听到了这把刀的名字,眼眸里微微一滞,转而摸上了眼角下那道狠烈的伤口。
元巽刀乃各部落首领的佩刀,在军营中,有着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被元巽刀砍中的士兵,也许非死即伤。且从其间无论是赢下还是躲避开必然会受到军中队伍的敬畏。
“元巽刀不轻易出刀,凡出刀的部落首领必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你是唐人?”宋树亭询问道。
“自然是。”
“看来你以前是个兵。”宋树亭淡淡道,“既然是兵,还能够逼得敌人用元巽刀杀你,你还活了下来,在军营中的身份必然可以扶摇直上。你,为什么要加入清碑?”
男子沉默,半晌时间,语气颇冷,笑道:“太肮脏了啊。上阵杀敌带来得荣誉在身份面前,宋少爷觉得能值得一提吗?”
“……”宋树亭没有说话,他仅是思考了几秒时间,就明白了其中意思。
“宋少爷啊,你问我为什么要入清碑,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在这里,实力为尊,没有军队里那股子官气。”
“那只是少数。”
丑陋男子却是摇头,轻笑道:“往往一锅好粥都是会被一点点的脏东西给搅浑浊了。宋少爷,你的身份太高太高,看不到底层的黑暗。”
“那你应该明白,清碑是邪派,邪派就不黑暗吗?”
“正邪二字的划分,宋少爷认为两者的分隔点是什么?”男子淡笑,样子看起来甚是丑陋,但若是只看他的那双眼睛,却是如此的明朗,然而,再看到那道入骨的伤痕,却又是如此恐怖。
“清碑滥杀无辜,混乱道家儒家之道,霍乱民心,当年的暴动害得多少人无辜死去,这难道不是恶势所为?!”宋树亭蹙眉,语气不悦道。
“那宋少爷可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叛乱?”男子又是轻蔑一笑,转而继续道,“如果国家能够安定民生,何来还要有暴动二字?!他们不为别的,只为能活得更好。”
他们不为别的,只为活得更好。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一个国家无法完全照顾到天下的所有人。”宋树亭沉眉道,“即使是太宗皇帝也做不到。”
“你说的是事实,而我们的存在也是事实。这是一个死循环,虽然以往一直都输,不过,这一次,我们却是很有信心。”
宋树亭面色沉默,转而却是渐渐暗沉下来,因为他最后听到的是“我们”,而非“我”一人。
“看来你们得棋下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