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三人的小故事
简袖青衣的少年踱步在一条石路上,周围不见任何人,独自一人。少年眉头一直皱着,看着灯火的若隐若现,望着眼前的虚无,少年知道自己身处梦里,深知身边的一切皆是梦境,只是,这幽深漆黑的梦境便是自己所寻找的道吗?
这梦境太黑暗,太沉重,少年不太喜欢。
两边的漆黑色微微有些点亮,两边都是不同的景象。左边是一座城楼,城楼下是一场血腥的战争,刀光剑影,血红色漫天纷飞;右边是一处宁静的宫殿,里面莺歌燕舞,婀娜的身姿在门缝里翩翩起舞。
那座城楼名为北荒,南国的都城。
少年很熟悉这场战斗,这是南氏子民与大唐的战争,那年自己很小,似乎还尚未懂事,但他清楚记得那是一场屠杀,双方的屠杀,无论是大唐还是南国,皆是损失惨重,两国也是因为这次战争相互签订了契约,停止了长年的纷乱。
城楼外几百里,横尸遍野,沾血的兵器随地可见,泥黄的土壤被鲜血覆盖着,那前一夜的雨将战场弄得一塌糊涂,泥泞不堪。战士们的铁靴踏在泥上,都会溅起一团深色的冷水来,水打在冰冷的玄铁甲上,打出清脆的响声。
那时还是几岁小孩的他,那晚母妃伴自己睡去得比以往要早许多,那夜母妃的面色还依稀记得,虽然挂着笑容,给自己讲了一个那夜昨日讲过的故事。
“母妃,我昨日已经听过这个故事了。”躺在床上的孩子眯着眼睛,抱怨着眼前端庄美丽的母妃。
妆容淡素的女人还没有卸下头上的帽冠,洁白如玉的手掌抚摸在孩子头上,满眼都是溺爱的眼神:“有时候重复听同一个故事,会有不同的感受。”
“可是故事的结局最后不都是一样的吗?”那时的他懵懂无知。
“以后啊,你就会明白的。”
那夜,他早早睡去。
从那一夜,他便再没有听母妃讲过故事。
这一夜,他住的房屋很暖,很安静,睡得很安详。
少年现在想来,有些责怪自己睡的太早,那段结局他只是听了一次,现在再想起那段结局,现在想起,果真是一番别的感受。
那时埋怨,今时怀念。
看着那刀光血影的战场,少年的瞳眸里蔓延冷色,再望一眼,便化作云烟……消散在天地间。
右耳传来阵阵歌舞升平之声,透过楼阁窗沿,望着里面那几位熟悉的人。
中央威武的男人便是自己的父王,身边的美丽女人便是自己的母妃,两人皆挂着满面春风的笑容,与台下各臣子一同观赏这曼妙舞蹈,聆听美妙的古乐。
少年看着这里,神情恍惚,瞳目之中流出一丝依恋。此时的他有些想念自己的母妃……“母妃,天上的生活可好?”少年看向了天,只是这苍穹显得昏暗。
右边的场景也化成云烟散去,眼下的梦境竟是如此昏暗,冰冷。
少年平视着某一方向,静静站立在原地,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看着昏暗的前路,少年率先迈出了右脚,后一秒便是左脚,缓缓向着前方走去。
远处浅出一道青色的光芒,微微点亮了那处地方,少年见到了那道光芒。
那是一把剑。
一把沾染了鲜血的剑。
昏暗里传出阵阵刺骨的寒风,打在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上,竟是感到一股刺痛。
握上了染血的剑柄,这剑柄很冷,仿佛剑柄各处都罩着一枚枚的冷刺,尖锐地穿透手心的皮肤,少年不禁神色一皱,这般疼痛实在有些难以忍受。
剑身在拔出的那时冷锋突兀地闪出一道寒光,寒光很短暂,因为这是一把断剑。
望着手里的剑,沉默片刻后淡笑道:“这便是自己的道吗?”
执剑睥睨,少年踏步向前走去。
剑断,染血。
这道,一半为寻修习之道,另一半却为……寻仇。
灵力自体内挥出,着在断剑之上,不待片刻,无形的气为其重铸了断裂的剑身,空中的雨水清洗去了那些血。
这把剑终归是一把普通的铁剑,不是寻仇的剑。
“怎么可以寻仇?”南芒丢下了这把剑,在地面发出了铿锵的坠地声,独步走去,顷刻间,星光点亮了苍穹,他见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小摊,那里放着各种各样的烟花爆竹,小摊左边空旷的地面,是一株被点燃了的香,“已经多少年没放过烟花了。”
最近的一次,是那时母亲陪伴自己放的烟花。
点燃了一支“飞毛腿”,引子徐徐绽出微小的火星。
听那“咻咻”的声响在耳边,握住的两指,微微颤动,“飞毛腿”便是蹭地一下飞向了天空,化作了光点,在苍穹下绽放盛开,那般美丽动人。
烟花点缀了星空,点点烟火在头顶飘扬。只是烟花盛开终究会落幕,南芒有些迷恋。
望着静寂下来的苍穹,仰头看着,不知过了多久,轻声细语道:“至少现在不会。”
身后丢弃在一旁的那把剑,那段剑柄,恢复了原貌,那血又覆上了剑身,这剑又一次断裂。
……
两道差不多体型与身高的两人都席地而坐,各自倚着手里的刀与剑半靠在上面,星光下的两人脸上都有些疮翳,乌痕印在上面。
数十尺的周围都留下了斑驳陆离的打斗痕迹,左右阁楼都被灵力毁的不成样子。
先前的那番战斗,各自都消耗了不少的灵力,所余下的也仅仅是足够支撑走路而已。
不过宋树亭却显兴致:“看来,是我小瞧了你。”
王符还从来没有如此疲倦过,身体里的灵力皆是化作虚空,心海呈现出空洞洞的感觉,但也是一次痛畅淋漓的战斗,“我也小瞧了你。”王符扬起脑袋,尽力让自己坐着舒适些,而后淡淡道。
宋树亭听到,嘴角微微一笑:“你是王玄前辈的徒弟,果然非同一般。”
“你也不简单,你的刀更不简单。”他说他的刀有灵,王符却明白他的刀远非有灵如此简单,若是释放出那把刀真正的实力,或许王符可能连一分钟也挺不过去,“你很强,宋家的人都和你一样?”先前的宋悠长老也是给他这般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