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楼外楼闲谈
“南氏南芒。”少年揖礼。“道家精髓与道法意境本就是晦涩，难以捉摸的东西，你所说的皆是道中的一点。道为虚无，你说的都是世间所存在的物体，你可以说是道，但也并非是道。”布衣先生懒散地看了一眼他，淡淡道，“道，便是道。”
道便是道？
南芒沉默，众人皆沉默。
“先生，我不明白。”南芒细细回想了片刻，衣袖微摆，稍作揖手道。
此时先生的声音却是温润如溪起来，看着眼前的众人笑笑道：“道这东西没人明白，即使老庄也是仅仅认识到比我们略深一层而已……不明白是最好的理解方式，你这个回答很不错。”
这是纯粹的夸奖。
“你们，想不想寻一条道出来？”布衣先生微眯着眼睛，“这条道可不是先前你们入道德境时的道哦。”
起身回转，有些脏了袖子微微一扬，一点红光照耀在众人头顶，红光化作拂尘，霎时托起一股凉意，这般舒爽渗到肌肤之时，多了些昏睡的感觉。
抬头时已至黄昏天，一双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两只手臂却是已经被两个谄着媚的下人拉着进了一处莺歌燕舞的地方，灯火点得极亮，显得有些刺眼。
红绒铺地的gao台上，五六名的窈窕女孩虽是浓妆艳抹的模样，然而舞动着的身躯没有平凡风尘女子那般的sao首弄姿，更添一分仙尘的仙女气息，眼神轻柔裹珠，好不令那些少爷公子哥的阵阵尖叫声。
身旁拉着他的那位下人低声询问道：“公子，需要小的给您找几位姑娘来吗？”
王符扫了扫四周，刚好见到一喝的已是大醉的少爷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银票，而后笑意盈盈地折起了一张张的银票来，小心翼翼地塞进那道雪白的“山沟”里，右手悄悄伸进袖子里，摸索了下藏着的银两，摸着薄薄的几枚碎花银子，暗叹出了一口气，这些钱连在这里吃酒的本钱都不够。
叹惋出这口气，王符惊觉似乎有什么不太对，“我怎的来了这里？”
这里是青楼！
看着王符这副清秀模样，身上的衣装虽然简朴素华，但也是看了这么久的人，今日竟是失算了，“一副人模狗样的公子哥，竟然就点了这么些东西，来青楼还不点姑娘。”
点了江南的葵花籽和一壶绍兴的酿花，这样下来，就要了他一半的钱，心中不禁暗自肉疼。
酒桌在舞台的边缘处，板凳上还沾着灰尘，想招呼刚才的小二来擦擦，那小二却是丢下了酒壶离开了桌旁，王府不仅暗自咂嘴：“还真是势利眼的家伙。”
磕着葵花籽，听着小曲儿，又有似茶一般的清色酿花，王符觉得有些舒适。
“这里是那位先生给的梦境？”看着乐趣融融的范围，享受着曼妙的舞曲，“倒是不错。”
邻桌的公子哥都有着姑娘相伴左右，搂着左边的腰，又时不时故意还是无意地抓起那团柔ruan的酥feng。王符看得有些尴尬，这里的尺度还是有些大的，至少那对的确有些大。
说不上羡慕二字，但在这么冷僻的桌脚一个人吃着酒，磕着有些生硬的葵花籽，台上的琴音听多了着实有些无趣。
听得乏了，酒也喝得差不多到了底，洋洋洒洒地又是舀了估摸还有一勺大小的酿花，欲站起身离开，待身子骨有些踉跄着站起来，微眯的双眼里却是入了一个人，那人就坐在了自己这对面的冷板凳上，又是招呼来一个小厮，吩咐了几句，仅是一息的时间，那小厮还有其他的下人陆陆续续端来不少的酒食，又是十年的老绍兴，又是新鲜刚切的牛肉片，上面还撒着不少的麻籽，模样看着甚是让人垂涎。
王符愣了一愣，因有了些醉意，蹙起了眉头，哼声道：“你是谁？”
那人笑着从袖里取了一张通透的银票来，眼神虽是飘忽不定，但还是依稀可见那张面额，“同兴的价值一万两的银票！？”王符眉眼一动，惊呼道。
又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
那人扬头打量了一眼王符，手握酒杯，轻抚瓷身，开口道：“有肉有酒，不坐下再喝喝？况且还有新的曲儿。”
话语刚落，舞台上的姑娘抚起琴来，仙音又起，似是一首情爱的曲儿，有些令人怅然，去又让人回味。
王符坐下，又是听得他道：“要不要再叫几位识趣的姑娘来？”
酒意虽浓，但脑子还是醒着的状态，刮了刮鼻子，颇为尴尬地摆手道：“还是不必了吧。”
“这请姑娘的钱我出，这酒这肉也是我来出，兄弟，可是真的不想？”那人笑意浓厚地看着他，调侃道。
看着王符这副窘态，忍不住笑意，三番几语之间两人熟络成了朋友。
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杯酒灌下，第二杯又是很快下了肚，瓜子也是堆起了一层很高的山峰。
两手挂在了王符的脖子上，两头相依，两人都是醉的不行，醉醺醺地垂着头笑眯眯地盯着舞台上那群穿着薄衣轻纱的舞女们，两人借着醉意从左到右一个个地评头论足，聊得不亦说乎。
“我觉着，还是最左边的那姐姐生的最美，那瓜子脸，那副若隐若现的身材，啧啧……”左边的指点完，又是第二个，接着就是第三个，身高体重，体型，样貌还是别的，都仔仔细细地给评论过去，令得王符也是忍不住多看了许多眼。
都说神都的男子都喜好女se，这时看来的确如此，王符眼神涣散，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大致模样似乎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不过生的有些英俊。
许是酒吃得太醉，看着舞台上的婀娜舞姿，本该是五六人，“现在怎的成了这么多？”王符嬉笑着看向那些翩翩舞动的裙摆，此时真想来一阵大风，“咯咯！”酒劲儿上来，心里霎时敲打着自己，说的什么浑子话！
少年招呼来一驼背的小厮，吐着酒气吩咐道：“你再端壶清茶来，要最上等的！”
“好嘞，马上给您端来！”
驼背小厮跑回去有些纳闷，这来青楼还要醒酒的？
少年看着醉醺醺的王符，调侃道：“看来你已经醉的不小了。”
手腕轻轻左右摇晃，小杯里的酒水微微溢出，酒渍黏在了嘴角上，似醉的眼神看向了对座的少年，“我不喜吃酒，但不代表我不会吃酒，更何况是与你这样的朋友吃酒。”
“我这样？我是怎样的朋友？”少年来了些兴趣，从驼背小厮那里接过刚泡好的清茶，热了两杯茶，递到了王符身前。
王符盯着杯里淌着的新盛的几片绿叶，“绍兴的紫竹茶？”
“这也能瞧得出来？”
“看仔细点，这叶尖就呈现出淡紫色，以往喝得多了，自然瞧得会仔细些。”此刻眼神转向了眼前的少年，露出澄朗的笑容道，“你姓宋？”
少年的神色一滞，却更是来了兴致，问道：“这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夜观天象得出的结果。”
少年神情不喜，“这就是酒话？”
“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