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皮皮冷言道：“那是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冷漠的！我从小就生活在程家的阴影下。从我记事起，爱我的人就是个疯子，我爱的人从来没有爱过我。有关爸爸的话题就是程家的禁忌！我在这个家，就是一个弃儿！”
程远声色俱厉地说：“可你至少还有家，还有妈妈在你身边！这点你比我强多了。”
皮皮恼怒地叫了起来：“不要拿我和你比！你消失了那么多年，是为了有朝一日回来当程先生，当王。我在程家长大，可我却始终是一个外姓人！一个别人的影子！”
程远也愤怒了，他不为皮皮的抵触而生气，但对他说的话很伤心。他指着皮皮说：“那你为什么不走呀？如果换我是你，与其天天这样钻牛角尖，不如离开程氏，离开金蟾岛！”他激动过后平静了下来，说：“现在是你自己要留在这里，你非得让大家为你伤心难过。”
皮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她还好吗？”
“谁？”
皮皮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丽达。”
程远瞪着皮皮说：“你还有脸提丽达！如果不是她勇敢地走上法庭，你的案件不会有任何转机。就是因为你到现在还是不肯说出真相来，一旦案件发回重审，作为证人，她势必还要出庭为你作证！你知道那些媒体都是怎么写她的吗？你这个浑蛋！”
皮皮低下头沉思了起来，丽达就是他最大的软肋，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都是。
夜已经深了，皮皮在看守所房间里辗转反侧，程远说的话不断在耳边响起：就是因为你到现在还是不肯说出真相来，一旦案件发回重审，作为证人，她势必还要出庭为你作证！你知道那些媒体都是怎么写她的吗？你这个浑蛋！
皮皮越想越烦躁，最后用枕头使劲捂住自己的头。自己受伤害无所谓，但丽达不能，她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从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在丽达身边保护着她，而现在，却因为自己让丽达受了伤，程远说得没错，自己就是一个浑蛋。皮皮的防线在慢慢崩塌。
程远这些天一有时间就去大姐那里，他坐在大姐身边，细心地给大姐剪着指甲，边剪边说：“大姐，小时候我就觉得你长得最像妈妈，可是皮皮却一点也不像你。他肯定是像大姐夫！”
大姐的面孔抽搐了一下，把手拿了回去。
程远又拿了回来，放在腿上，像哄小孩子一样说：“别动！”
大姐神情呆滞地说了一句：“皮皮，皮皮回家。”
程远发愁地说：“我也想让皮皮回家，可是他却死活不肯回来！”
大姐突然抓住程远，盯着他神色慌张地说：“程先生，不要，不要啊！”
程远惊讶地看着她，问：“大姐，不要什么？”
大姐哀求道：“不要杀皮皮！求求你，不要杀皮皮！”
程远苦笑道：“大姐，如果我说我还想求求皮皮，不要杀舅舅，你信不信？”
丽达和二姐走进来，相视苦笑。大姐感觉到了什么，又恢复了呆滞。
程远和丽达走出二姐家，两人沿着海滩随便走着。程远望着远处的大海，心潮也跟着海浪起伏不定。
丽达说：“皮皮的案件，还是交给律师去做吧。你和他见面，可能会适得其反。他对你始终很抵触，你也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皮皮是因为我……”
程远摇头说：“不，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皮皮不会只因为嫉妒你和我的关系就铤而走险。他七年前进入程氏，从跟班保镖一直做到部门负责人，他不是一个没有头脑、没有主见的人。况且，在客舱内放置毒品的时候，我们三人还没见面呢！”
丽达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
“对于皮皮，我相信他最大限度只是参与者，而不是决策者！”
丽达想了好半天，对程远说：“让我去见见他吧！”
程远看着她，丽达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微笑着说：“没事的，毕竟相对来说，我还是最了解他的。”她说完不好意思地偏过头，不去看程远。
皮皮明显憔悴地被带出来，昨天晚上他几乎彻夜未眠。当他看到丽达，后退了一步，但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丽达主动地说：“坐吧，皮皮。”
皮皮迟疑着坐下，揣摩着丽达来找他的意思。
丽达开口说：“昨天我去看你妈妈了。”
皮皮着急地问：“我妈怎么了？”
“别着急，大姐还是那个样子，没好也没坏，她还不知道你在这里，天天念叨着要你回家。”
皮皮心放了下来，迟疑地问道：“丽达，你……你还好吧？”
丽达带着责怪的意思说：“我不好！”
皮皮愣了一下，觉得无所适从。
“我为你出庭之后，媒体上写了许多不实的东西，让我很困扰。”
皮皮沉默许久，愧疚地说：“对不起，丽达，是我害了你。”
“可是我不后悔，我决定出庭为你作证，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的这些困扰都与你无关。”
“丽达！”皮皮看着丽达受委屈就心痛。
“在法庭的时候，我只想着一件事情，皮皮是被冤枉的。不管以前我们发生过什么，我都要尽最大努力把你救出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皮皮感动地说：“丽达……”
丽达打断她的话，说：“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不惜自己的声誉去救的那个人，居然会自暴自弃，根本不把我的牺牲当成一回事！”
皮皮摇头道：“没有，我没有！”
丽达情绪激动了起来，大声道：“那为什么不开口，为什么不为自己辩护，为什么不把大麻事件的真相说出来？！”
面对丽达的质问，皮皮无所适从，吞吞吐吐地说：“我……”一时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丽达动情地说：“还记得小的时候吗？我们都在沙滩上堆沙子，堆出来很多美丽的建筑。涨潮的时候，海浪会准时来把它们吞噬掉，每当那个时候，我就会心痛，都会觉得无能为力，因为那么美的东西，一转眼就不见了。其实那些沙器就像青春，时光的潮汐终有一天会带走它；我们每个人都想挽留它，挽留我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但是我却想象不到，你会甘愿中断自己的人生，甘愿让最美好的青春在牢狱中度过……”
皮皮摇头痛苦地说：“不要说了！”
丽达流下了眼泪：“皮皮，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心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可以帮到你！我甚至在恨我自己，我天天都在自责，我觉得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