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麦克风
第29章麦克风
“目前发现的药物，并不知道对方如何命名，但是我们称之为‘麦克风’，英文名‘megaphone’。”徐元奥一边说着，一边自档案袋中取出了几张照片。
“……‘扩音器’，是吗。”
“是。”
徐元奥在傅纯钧的面前，将手中的照片一一铺开。经过处理的照片清晰又鲜明，也显得更加血腥残忍。
“初步推测，是想让哨兵摆脱向导的束缚、可以被普通人支配的药物，能够短时间内突然增强哨兵的能力，但是……”
“但是会超过哨兵所能承受的负荷。”
“或者说，是会超过‘人体极限’，”徐元奥笑了笑，手指从照片上收了回来，搭在自己的腿间，“一旦这些能量释放完成之后，哨兵的器官、内脏、骨骼、肌肉、血管统统会爆炸开来，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声音，经过扩音器的放大变得震耳欲聋，最终却反噬到发声的物体本身，导致爆裂。”
“‘人体喇叭’。”傅纯钧也笑出来一声，带着明显的嘲弄意味，“死得还真是凄惨，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徐元奥没有接傅纯钧的话，而是将资料袋里剩下的文字资料也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最后将一纸文件推到了傅纯钧的眼前：“纯钧，公司那边我们自然会帮你处理好。一开始也不会让你执行什么太困难的任务，正好诺亚哨兵也需要休息，第一个月只是留在基地里训练，第二个月会从c到d等级的普通和低级任务开始接触，不过你也清楚的，拖得越久，越没有好处。”
“徐元奥，你是笃定我看到这些人的死相之后，就肯定会回来了是吧。”傅纯钧拿过文字资料，开始从头仔细看起，徐元奥咧了咧嘴，笑道：“我是笃定你情绪内耗，什么都认为是自己的错，哪怕七年过去，也不可能放过你自己。”┆
“那尼奥尼呢？你让他跟在我身边，就不怕他重蹈当年的覆辙？”
“他可是黑暗哨兵。”
“韩子实还是s级哨兵来着。”
“纯钧，黑暗哨兵和s级哨兵之间差得可不是一个等级的概念而已。”徐元奥伸长手臂，点了点傅纯钧面前的文件，“再说了，我知道，如果尼奥尼遭遇同样的事情，你一定已经有办法救他了。”
“说真的，没什么办法，你别太信我。”傅纯钧叹了口气，拿起了那一纸二次服役征召调令。
“不信你自己，也得信诺亚哨兵吧？你看这些死掉的试验品，都没有坚持过第一轮暴走，可是诺亚哨兵已经好好地活了三年了，看样子就算最后彻底无法医治，也仅仅是所有异能人为消失，成为一个普通人，不会致命。”徐元奥看着傅纯钧收下了征召书，表情也没多大变化，就像早就知道会这样一般，“他对这种药物有免疫性，你和他又有那么高的契合度，又多少对megaphone有一定的了解，这件事情就算不全盘交给你们两个人，至少也要由你们二人来主导，我和周首席才能放心。”
“行了，我都同意了，就别说这么多了。”傅纯钧摆了摆手，“我今晚睡哪里？原来的宿舍早就没了吧？”
“本来是给你们安排好了的，不过看你和诺亚哨兵这个样子，要不要给你俩单独拨一间套间，让你们俩同居？”徐元奥大事办完，心态轻松不少，嘿嘿嘿地和傅纯钧开起了不正经的玩笑。
“……没必要，起码这个月我确实只能专心恢复状态。”
“好吧好吧。”徐元奥将桌面上的照片和资料收拾起来，装回了牛皮纸袋里，交给傅纯钧，“这些东西给诺亚哨兵看倒是没什么，不过你的事情，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主要是为你个人着想，毕竟你现在要回来了，还是别和他说为好。我知道诺亚哨兵肯定不怕，但是传出去了，其他哨兵会怕，容易造成负面影响。”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告诉他。”傅纯钧面不改色地收好了资料，掀了掀眼皮，看了徐元奥一眼，“而且，你能确定尼奥尼不怕吗？我这样的向导……放在哪个哨兵身边，他们都会害怕的。”
“唉，你就是一直这么想所以才走不出来。”徐元奥耸了耸肩，站起身来走到傅纯钧的身边，抚上傅纯钧僵硬的肩膀，“一会儿你直接去三楼中心，会有人来给你发放新的电子端和配套设施，带你去你住的地方，你这情况也够特殊的了，没给你安排几个人的大宿舍，今天好好休息吧，明天训练就开始了。”
“公司那边怎么办？”
“我的傅总经理，格局打开一点，你再过几个月就要介入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参与阻止针对人种的实验计划、关乎许多政权的稳定和未来，别总想着钱行不行？”徐元奥笑着白了傅纯钧一眼，用手背拍了拍傅纯钧一丝不茍的三件套西服，“不过你这个样子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干一行爱一行啊。”
傅纯钧笑了笑，跟着徐元奥站起身来往外走，走出会议室后却没看到尼奥尼与周动轩。
“估计周首席和诺亚哨兵沟通成问题了，我得过去看看。”徐元奥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咂着舌抱怨，“你是怎么搞得，能把堂堂黑暗哨兵训得导盲犬一样听话，这玩意以前就是个脱缰的高智商阿拉斯加，现在都成你的家养边牧了。”
“当初把项圈给我、让我把尼奥尼当狗养的是谁啊？”傅纯钧失笑，对着徐元奥挥了挥手，“你加油，我就先走了。”
“好。”徐元奥也对着傅纯钧挥了下手，而后将手插进了口袋里。
傅纯钧没有立刻离开，目送着徐元奥走了一段，看着徐元奥的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又转过了头。
“纯钧。”徐元奥叫了傅纯钧一声，突兀地笑了笑，对他说道：“未来会好的。”
傅纯钧洗完了澡，热气腾腾地坐在有些硬的只铺了一层床垫的木板床上，观察着刚刚领到手的新的手表型特种人电子端。
当然他并没有多好奇这个新玩具，只是趁着发呆的机会，给自己的视线找一个着落点而已。
哪怕已经过去了快要两个小时，傅纯钧仍然觉得，徐元奥最后说的那一句话，相当之没有意义。
“未来会好的”，说得好像是对于过去遭遇过什么悲惨的苦情人的安慰，可是傅纯钧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过去过得不好。
比起一般的向导，傅纯钧或许确实有点情绪内耗道德感旺盛，但也不代表他有多脆弱。
一缕金色慢慢自向导的身后飘散出来，而后是第二缕、第三缕……不久之后，属于傅纯钧的金雕也扑腾着翅膀，飞出了精神领域，在房间中不怎么尽情也不怎么展翅地贴地飞行，发出亢奋且悠长的鸣叫声。
傅纯钧干脆将自己整个精神图景都铺展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去。
茂盛的林地和陡峭的悬崖，白云碧空，甚至还有各式各样的小飞虫，宛如一个正常的生态圈，自得其乐。
这些年傅纯钧将自己的精神图景修复得很好，不见一点支离破碎，连小指甲盖大小的裂片都没往下掉过，没有一丝一毫曾经精神崩溃的样子。
而且徐元奥为了傅纯钧的“名声”，哪怕在最高级别的保密资料里，也“美化”得实在是太好了。
长期链接内绑定哨兵死亡确有其事，傅纯钧精神图景全部碎裂、精神领域崩塌也确有其事，只不过，两者之间不存在直接的联系。
徐元奥为了傅纯钧，哪怕是在周动轩的面前，也选择了弱化，无论是傅纯钧的心理，还是傅纯钧的实力。
傅纯钧单纯是因为精神力透支才导致的精神崩溃，哨兵的死亡勉强能算个次要因素，而后也只是不愿再面对自己与众不同的向导能力、而且年龄也到了才选择退役，根本不是什么尼奥尼口中的ptsd。
现如今他与尼奥尼捆在了一起，两个人一个跳海另一个就得跟着游泳，按理说坦诚相对才是最好的，但傅纯钧实在不想把全部底牌都亮给尼奥尼看。
傅纯钧坐在原地天马行空地想着，金雕已经找到了适合的高架子，缩着脖子站了上去探头探脑，未几扑腾了一下翅膀，大叫了一声。
精神体身为动物，要比它们的主人更为警觉，傅纯钧听见了金雕的叫声擡起了头，继而金雕又对着他叫了一声，示意有人过来，傅纯钧立刻站起身。
他现在身处白塔的高阶向导宿舍——虽然以一个b等级住进了s等级才能住的一百五十平米的大平层有点太走后门，但是傅纯钧比起脸皮的薄厚，更乐得自己清闲。
这个时候来找他的人，要么是管理员，要么就是徐元奥。
傅纯钧心里猜测着，没有多想，也没有提前查看门口究竟是谁，直接拉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