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卫生站
青岭县乡下的房子不值钱，所以楚家人虽然穷，但房子是很大的，堂厅里坐了八个人都不显得挤，外面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就是十分破旧，楚竟遥屁股底下坐的沙发已经塌了一小半了。
村里其他人大都已经把老房子翻新了一遍了，还有些人，甚至已经盖起了大别墅，像楚家这样还住着老房子的人家，属实不多。
但是也没办法，楚家三个孩子，没一个是有出息的，老大在工地上伤了手，老二十年如一日在纺织厂干活，没一点晋升的迹象，老三呢，吃不得苦，结婚之后就没再上班了。
女婿手里有点小钱，但要他拿出来给岳父家里盖房，那是万万不能的。
中午姑姑带着表哥张昆来吃饭，她丈夫是从来都看不上楚家的，所以直接不过来。
楚竟遥的姑姑也看不上自己两个哥哥，十分高傲地不说话，饭桌上除了爷爷一直给楚朗夹菜以外，几乎没有人开口，显得十分沉默。
张昆是不会在意他人的感受的，还没下饭桌，就开着外放、把腿放在旁边空闲的凳子上，开始打游戏。
他自认家境远超三个表亲，秉承着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没必要交往的心态，直接当作楚竟遥他们不存在。
楚竟遥他们也不理会张昆，任由张昆自我感觉良好地独自孤立所有人。
张昆在读职高，上高一，每天闲得玩手机，而楚竟遥三个不是要高考就是要中考，也没时间和他置气。
下午的时间就是窝在楚朗的卧室里写作业，楚竟遥一个下午能做四套卷子。
楚老爷子年老体衰，但一定要亲自来看一眼他的孙子下午在做什么，见到楚竟遥和楚菲楚朗姐弟正排排坐写作业，老怀欣慰，居然一人发了一盒牛奶，让补补身体。
楚竟遥大为吃惊，安心收下。
下午快五点，正当楚竟遥做完卷子，正要检查一遍之后，就收尾之时，楚朗的房间门被打开了。
“喂，来个人出去，帮我买瓶可乐。”张昆推开门，倚靠在门框上。
其他两个人作业都还没写完，国庆作业大都是卷子，他们都是计时写的，这会儿不太方便停下来说话，于是楚竟遥便走到门口，轻声说：“没看大家都在忙吗？你自己去。”
她不想打扰到楚菲和楚朗。
张昆很自然地说：“我找不着哪里有小卖部。”
这话明显就是在说谎，张昆就住在青岭县，以前他爸没发迹的时候，他经常住在大伯家里，现在每年也都会回来吃饭，村子里的格局十多年没变过，小卖部十年前就在同一个位置经营了，他怎么可能找不到小卖部？
“那我带你去吧。”楚竟遥其实对青岭县并不太熟，但是她年初的时候在小卖部买了一盒酸奶，位置她还是记得的。
她知道张昆在说谎，但是懒得和他争辩。
“我懒得动。”张昆理所当然地说。
如果不是要回来看他外公，他平常根本不会在这么破烂的房子里待着，这会儿既然来了，这群亲戚们就应该把他给照顾好，帮他买水就是他们应该做的小事。
“腿断了我可以送你去截肢，脑子有问题送精神病院，罹患懒癌我就没法救了，所以你别指望我。”楚竟遥最近嘴上功力见长，全是因为书读多了。
古代文人，哪个不是嘴强王者大喷子？
张昆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楚竟遥在说什么，立刻脸色涨红，额角青筋突起：“你什么意思？”
靠在门框上的拳头都握紧了。
他这话说得大声，楚菲和楚朗听见动静，立刻紧张兮兮地跑来：“怎么了？”
楚竟遥摆摆手：“没事，对了，姐你不是说下午要去卫生站拿药吗？咱们现在走吧。”
楚菲狐疑的看了看楚竟遥，但还是点了点头，随手一抓椅子上搭着的外套，就带着弟弟妹妹出了门。
把张昆剩在原地，满腔怒气无处发泄，好不尴尬。
出了院子的大门，楚菲才问楚竟遥：“怎么了？是张昆又来惹你了？我好像听到他说什么‘买饮料’？”
楚竟遥瘪眉：“他以前老是这样支使你们吗？”
楚竟遥很少回爷爷家里，碰到张昆的时间也不多，张昆嫌和她打招呼跌份儿，两个人交集很少。
“哪有？”楚菲摇摇头。
楚朗抢着回答原因：“他不搭理我们的，也不喝我们烧的水，这回估计是他忘记带水杯了。”
楚竟遥听见这个回答，还是很厌烦张昆：“回去我们把门锁了，别搭理他。”
因为之前楚菲十二岁的时候，楚大伯因家暴被警察教育了，为了表示自己已经改过自新，所以楚菲和楚朗两姐弟的房间门钥匙，都是在自己手里的。
楚菲是女孩，虽然年纪比张昆大，但是并不敢和张昆硬碰硬，她自然觉得锁门是个好决定。
而楚朗，虽然同为男生，但他家境贫困，营养跟不上，身型比起张昆瘦弱了不止一点，所以虽然觉得锁门有点跌份儿，但还是同意了。
虽然楚竟遥说要陪楚菲去卫生站只是托词，但楚菲的感冒已经有好几天了，直到现在都没好，于是他们决定真的去卫生站走一趟。
小乡村的卫生站里医护人员不多，所以只占了一栋两层楼的平房，楚菲用身份证挂了号，三个人坐在大厅里等待。
这间小小的卫生站里，今天十分嘈杂。
“医生，我就是胃有点不舒服，您先随便开点药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有些沙哑。
楚菲盯得目不转睛，顺便附在楚竟遥耳边说：“这是住跟我们隔了两家的苏奶奶。”
“奶奶，您这真的不是普通胃痛！我们这儿就是个卫生站，真帮不了您！您这种是要去医院里面看的！”
村里的卫生站没有拍片的设备，苏奶奶这种情况，得先送到有拍片资质的医院里去检查才行。
“怎么就不是胃痛了？我差不多的地方痛了好几次了，你们上次都能开药的！”
苏奶奶面前的人脸上的汗都要下来了：“奶奶，这次痛的位置跟上次不太一样。我们已经联系了青岭县医院了，马上就能把您送过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