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接戏
睡得早，起得也就早了，赵采薇起来做饭吃饭，忙完工作就开始看书。要抓住兰冲这个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这么好的辅导老师上哪找去。而且剧组只有前边这两个月在这个影视城，后边去山里拍还有转场其他影视城，到时候跟着照顾艺人饮食肯定就没时间干别的了。尤其看了刘壮实拿给她的卫多美的营养师的工作日志，赵采薇感觉真的亚历山大。那才是真正的艺人营养管理师，根据工作、天气、艺人的身体条件，规划一餐一饮，时间、分量、品种都有标准和依据。赵采薇觉得自己早晚被淘汰，对现在的工作毫无信心可言。
一般十二点了，没人回来取餐，就意味着要让她过去送。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大家已经很照顾她了，她也不好再推托什么，就自己去了。
到了片场之后，果然只有多哥一个人在，几个粉丝想拍照，被多哥和剧组工作人员劝了一会儿，走了。赵采薇打开车门进去，就王冰萤坐在里面。好像有点低气压，赵采薇把午饭悄悄放下，就去找兰冲了。兰冲车里也只有他和助理，他已经吃完饭了。赵采薇问兰冲上午拍的怎么样，兰冲迟疑了一下，“遇、遇到点小麻烦，二姐。”“怎么了？”“今天下午本来是要拍伊洛公主出场的戏的，现在人没了。”“啊？死了？”“不是死了，摔了一下。”“怎么摔的？”“这个也不怪冰萤，小姑娘就是闲的。”
此话一出，赵采薇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王冰萤怎么她了？”“刚才休息的时候，她让冰萤教她滑板，冰萤也不是那小气的人，就教她了，没想到，刚滑几下，摔了。”“很严重？”“德哥刚才说拍了片，膝盖处粉碎性骨折，戏肯定是不能拍了。”“那就换人呗，这也没办法。她应该带护具的。”“这个人不好找，这是当初从几个高校、几千人中选出来的。”“就这么个小配角，至于吗？”“戏份是不多，但角色很重要。”“姑姑不是长辈吗，应该找有经验的专业演员啊，干嘛找学生？”“主意弱水出的，人是导演和制片人选的，问他们去。不过，我想，这也是一种宣传造势吧。”“那个学生长得怎么样？特别难找的那种吗？”“我倒没看出来，人也不是特别高，就是清瘦一些，有些书生气质吧算是。”“那这样的人很好找，赶紧再找一个吧。”“都说了不好找。”“……”
兰冲：“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们会再想办法的，拍戏之中什么事不会遇到。这点小事。”“有人说他了？”“那倒没有，还怪不到我们身上，对吧？”“那他……”“他妹妹上热搜了，被他堂叔骂了。”“啊？”赵采薇马上掏出了手机。
原来是王雪萤看到王冰萤的热搜后，自己就发了条朋友圈，炫耀自己的名字也很有深意，而且自己是大雪出生的。被有心人截图发到了网上，一夜之间就上了头条，连她在哪个小学，成绩怎样，同学叫什么，老师叫什么等等都被扒出来了。虽没遭受到网络暴力，但是被人肉了。赵采薇：“这也没什么吧，大家转眼就忘了，他堂叔真小气。”“也不是人人都想出名的，可能不想让女儿进娱乐圈吧！觉得娱乐圈就是一个大染缸，没好人。”“那你不去劝劝他。”“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劝他什么！”“哦，看来这个小姑娘想学他哥哥进娱乐圈，触犯了她爸的逆鳞。然后，她爸恼羞成怒把气撒到了王冰萤身上……也顺带伤到了你，呵呵呵。”“哼，我没那么小气。”“不小气，你不开导开导他？”“哎呀，二姐，我也不高兴，你咋不开导我呢！”
说不动兰冲，赵采薇就出来了，刚走没几步，导演助理过来找她，说导演想见她。赵采薇满腹狐疑：“就算找家长，也找不到我头上吧，有刘壮实和他妈呢。”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跟着过去了。
到了，刘影也在。孟箫招招手，让赵采薇坐下：“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就开门见山的直接说了。”赵采薇内心：“老熟人？谁跟你老熟人？”赵采薇舒展了下眉头，说：“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孟箫：“我们有个演员摔了一下，不能来了。想让你上……”赵采薇：“上……山？这个山……”刘影：“你先别紧张，听我们说完。”孟箫：“这个角色的戏份不多，而且没有正脸，不需要演技，后期也会配音，你主要是走个过场，拍了背影。”赵采薇：“我怎么听说，这是你们从几千个人里选出来的？”刘影：“对，但我们选这么多，选的也是背影、身材、气质、气场这些，并没有把演技和样貌参考进去。”赵采薇：“伊洛不是灵魂人物吗？这太草率了吧？这不得被骂死？而且，我不是艺人，也不打算做演员！”刘影：“对，你不是艺人，这也不算是演员，你就是帮我们个忙。”赵采薇：“这忙，我可真帮不了，我做不到，你们把事情说得太轻松了，我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孟箫：“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有很多刚出道没接受过任何表演培训的艺人，不也直接进剧组做女主角了吗？”赵采薇：“所以她们拍的戏都扑街了。”刘影：“看你说的，我们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并不是临时抓瞎，随便谁就可以上的。只要公告一出，立马有成千上万的简历像雪花一样的飘进来。”赵采薇：“那你说的夸张了，我不相信。”刘影：“……”孟箫：“哈哈哈！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刚开始我也没想到你，这还是小佘给我出的主意，我觉得可行，就跟刘影商量，她也觉得可以，问了弱水，弱水更是支持。你说，我们四个的眼光还不够吗？别说我们四个，我一个人我觉得就够了！”刘影：“对啊，孟导入行三十多年，光经典的剧就有十多部了，手下用过的一代代男女明星那真的是数不胜数了。”孟箫：“你在顾虑什么，说出来，我们大家想办法。”赵采薇：“我……一，我完全没有演戏的打算，尤其不想露脸。真的不想。二，我真的做不到，这么重要的角色，戏份再少，她也是需要塑造的，我一点不会，我不想连累大家，毁了这部剧。找别人好了。”孟箫：“不让你露脸，我们本来就设计的是不露脸。”刘影：“我们先前找的这个学生，是十万的片酬，给你十五万。”赵采薇：“我是有点爱财，但我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不能瞎承诺。”
其实赵采薇心里已经开始想别的了，“天上不会掉馅饼，随便走个过场十五万？谁都能演戏，那大家还上什么电影学院、戏剧学院，年轻演员也不会天天被骂小鲜肉、流量咖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坑，又是套近乎，又是利诱……”刘影：“选人这方面，你不用替我们担心，我们有自己的把握。备选的人也很多，就算真的等几天，我们也有这个预算。你先去看看王老师吧，今天把人摔了，估计也怪自责的。”赵采薇：“跟他有什么关系？什么叫把人摔了？天下的杀人犯也都是有老师的，都是他们老师让他们杀人的？”孟箫：“看你说的，刘总也不是那个意思，毕竟……王老师年纪小，你去开导下他。这个事，你再想想，我们晚上再找你商量。”赵采薇：“滑板是她自己要滑的，摔也是她自己摔的，跟王冰萤没有关系，他也不自责，也不用人劝！人，你们赶紧找吧，下次别找这么个缺心眼的！”
说完赵采薇就出来了，在太阳底下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回王冰萤的车上了。王冰萤吃完饭在看剧本，见赵采薇进来，说道：“刚才周瑾总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你的手机号。”“真有意思，明明有我的微信。”“你刚才去哪了？”“出去转了一圈。你看啥呢？”“下午要拍的戏啊，本来都找到感觉了，可惜……”“不用管他，很快就会来人的。”“采薇姐，要不你来拍吧，我一直都觉得你和伊洛姑姑有点像。还有我上一次看到这的时候……”“王冰萤，你这么快就被人收买了？”“没人收买我啊？你干嘛这么凶……”“我……呵呵，算了。”“你也看不惯艺人，觉得演艺圈没好人。”“没有，哪里都有好人和坏人。”“我们家只有我没上学，他们都不同意我做艺人……”
本来赵采薇忘了他们家人都是清北复交的事了，经王冰萤这么一提，赵采薇又想起来了。但本来是懊恼的情绪，看王冰萤现在这委屈巴巴的样子，就有点同病相怜了，毕竟到现在为止，她还时不时地做一回关于高考的梦，在她心里，她的学历和王文静王冰萤没有区别。
赵采薇：“你怎么从来不跟我们说你家人的事啊？”“你也没问过我啊？”“我……你喜欢你妈妈还是你爸爸？”“……”“问你话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逗孩子呢！”“哈哈哈，对不起，哈哈哈，就是……嗐，算了，不问了。”“都喜欢啊，他们都对我挺好的，虽然不同意我，但支持我，我妈妈很好，我奶奶也很好，特别疼我。”王冰萤还没说两句，赵采薇就听得乏味了，确实跟逗孩子没什么区别，她不喜欢逗小孩，好假。王冰萤好像看出来她不喜欢了，不由得停下来，撅了噘嘴，“我那个叔就很不好，坏人！”王冰萤嘴里说他叔是坏人，却给了赵采薇一拳。“你打我干什么？我又没说你？”“你说了，你全身都在说！哼。”“对了，你名字到底啥意思，你问你妈了吗？”“你不都说对了吗，还来问我！”“对了？那就还好。呵呵。王雪萤的名字谁起的？”“我妈。”“竟然是你妈妈给起的……”“嗯。”“都两点多了，你们还不开工吗？”“布景需要时间的啊。”“就先随便找个人拍呗，后期找到人了，再p上去。这样耗着多烧钱啊！”“我们对待作品很认真的，又不是糊弄人的！”“哦……”
赵采薇陪王冰萤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她不知道要不要答应孟箫他们，也不知道该找谁商量。如果真像孟箫和刘影说的那样，轻轻松松，不露脸就可以挣十五万，她肯定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赵采薇想了半天，先给刘壮实打了电话。
“哎呀，二姐，我正想给你打呢。”“找我干什么？”“你找我干什么啊？”“我先问的你？”“周总让我劝你接了那个活。”“她为什么来劝我，没有理由啊？”“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接。”“为什么？”“他们既然这么求着来选你，说明你对于角色是没问题的。其次，那个角色的戏份确实不多，顶多就是辛苦几天而已。有钱干嘛不挣？”“这些我也想到了，我就是有点怕露脸，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是说不露正脸的吗？”“说是这样说，但这可保不准，我得做好全露的心理准备，才能接。”“哈哈哈，全露……”“跟你说正事呢！”“你说的确实没错，那你做好准备了吗？”“不知道。没有。”“那你再想想吧，这个我也不能替你做决定。”
放下手机，赵采薇想，是啊，凡事无论大小，真正做决定的时候还得问自己，别人任是谁也不行。所以，本来想跟兰冲说下，也作罢了。可是，她就是拿不定主意。一边有诱惑，一边有顾虑。顾虑自己不能胜任，说到底是怯懦和不自信。顾虑露脸，好像又很多余，自己其实也没什么怕露的。这个角色也不是不好。而且，自己的顾虑其实是来自内心深处的诱惑，就是她也想当大明星也想崭露头角，也想像卫多美那样风光无限，只是现实告诉她这些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些诱惑就成了顾虑。真正让她顾虑重重的是虚荣心。
不一会儿，兰冲就跟赵采薇打电话了。先责怪她怎么不跟他说，后又说，他已经跟刘影把片酬谈到了二十万，让她不用有什么顾虑；有他在的，什么都不用担心，说的风轻云淡且胸有成竹。赵采薇对谁都没有很信任，但她已经知道，自己其实是想接的。一旦自己想做了，就是个火坑也阻止不了她跳进去了。
“年纪轻轻，干嘛做什么事都顾虑重重？最近确实有些焦虑了，想再多，不去做也没用！”赵采薇就告诉兰冲，接。没过多久，兰冲和刘影几个人就过来找她签合同了。字太多，赵采薇不想看，很多条款也看不太懂。都是兰冲在和刘影谈，好像还修改和增补了一些，最后让赵采薇签字，她就签了。签完字，赵采薇心情瞬间轻松了很多。不过，好像又多了一些迷茫。感觉自己像片树叶一样在大海里漂啊漂的，不知道要漂往哪里去。但……不管了，挣钱要紧。
晚上十点多赵采薇都打算睡了，听到有人敲门，原来是小德和王冰萤，俩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往沙发上一坐，都双臂交叠地靠着沙发上瞪着她。赵采薇：“我、我去给你们倒杯水？”小德：“我们不喝水。”赵采薇：“你们俩有事吗？”小德长吁一口气，“我真是被你气饱了，你说你……好了，说多了显得我小气，但你为什么就不能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呢？”赵采薇知道小德说的什么事，签完合同，她肚子里也到处打鼓，但她越觉得不适，越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一下，到现在还没跟王文静说呢。
“王老师说让我试一下的，”赵采薇老实巴交地跟小德解释，又突然抬头对着王冰萤说：“你下午不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吗？”王冰萤：“……”小德也立马来质问王冰萤：“嘿，是你生气的不行，带我来兴师问罪的，怎么……”王冰萤：“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那么一建议。你也没听呀？”赵采薇：“嗯……那这样有什么不妥吗？”小德：“你合同不都签完了？”赵采薇：“兰冲说没事。”小德：“你倒信任他，我们真是瞎操心了！”赵采薇：“你们都在这个剧组呢，我怕什么呀？”小德：“你会演戏吗？”赵采薇：“不会。”小德：“心里就想着挣钱了， 是吧？”赵采薇很没脸地笑了，默默地低下了头，小声说道：“不是说挺简单的吗？周瑾也赞同呀？”小德：“所以说，别人把你卖了，你是一点都不知道！”赵采薇：“这里面没什么问题吗？我和其他群众演员不是一样的呀？”小德：“我真是纳闷了，周瑾管你这个干啥？”赵采薇：“我是她公司的员工啊？”小德摇摇头，“你知道你明天几点开工吗？”赵采薇：“不知道。”小德：“九点，我过来接你，以后你有戏，我就是你助理。”赵采薇：“啊，真的吗，哈哈哈，那太好了！”小德：“看把你乐的，你不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吗？”赵采薇：“有什么不对？哦，对了，你不是剧组的人啊，他们怎么使得动你？”小德：“剧组是使不动我，王老师使得动我啊？”
赵采薇已经高兴地唱了起来，“翻身农奴把歌唱，嘿！”小德：“我又没奴役过你，干嘛把仇报在我身上。”赵采薇：“有什么不一样吗？反正你俩穿一条裤子。”小德：“你……你这个女演员以后说话注意点。”突然，赵采薇走过去，也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低下头杵着脸说：“我最近不是很好过。”看起来甚是沮丧颓败。王冰萤刚想上前安慰一下她，她忽然抬起头来，爽然地说道：“也许做了演员就好了。”王冰萤：“……你早点休息吧，我们走了；以后有事说一下，我们最起码是朋友，不是吗？”赵采薇：“我没有朋友的，王文静没跟你说过吗？”小德：“无语了，走了。”王冰萤：“你把门锁上吧。”赵采薇：“ok。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