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暗流涌动
榕城市局缉毒大队长简中堂这个月真是烦透了。
一方面上级数次敦促他尽快对0813案子结案，另一方面，市局局长和林秘书以及各方面的势力，又话里话外地认为林思武是被人陷害的。
在林思武从部队邮寄回来的行李中查出的那两公斤毒品，很多人也认为是证据不足，一周后军队监察的介入，更是让案情愈发扑朔迷离。
“简队，我觉得0813案子疑点甚多，牵涉面太大，你要保护好自己，别被牵连。”
小餐馆里，司法局副局长熊晖、简中堂的老战友今天约自己出来喝酒，明显也是来做说客的。
两人酒量都不大，各自三瓶啤酒下肚，已经有些醉意。
“我们也不愿多事儿，职责所在。”简中堂喝了一口酒，气馁地叹了一口气，嘟囔道。
“你说，如果有人要求移交林思武，你有什么意见？”见酒已经喝得差不多，简中堂想要离开，熊晖急忙问。
“我不管他是不是已经退伍，领导签字我签字吧！”
听到一向“视原则如钢铁”的简中堂说出这番话，熊晖心里感慨：“被领导逼着认定案情，那种憋屈，自己也经历过，现在换位思考，感同身受。”
“好，多谢兄弟了。”
熊晖也一昂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过去买单。
简中堂没有和熊晖抢着去结账，二人曾经一起扛过枪，熊晖报销容易些。
十月底的榕城，傍晚依旧酷热，街道上汽车喇叭声很刺耳。烘烤一天的地面散发出骚臭难闻的气味，一如这乱哄哄的城市，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潜藏着猥琐的蛇鼠。
简中堂站在店门口，一支烟没吸几口，见到熊晖拎着一只烧鸡走出来。
“给，带回家给桐桐，你周末休假吧！一起出去玩半天。”
“休假？”
简中堂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自己已经半年多没休假了。每晚回去，妻儿早已睡下。早上买好早餐，也就是图着和娘俩说上几句话，可就是这点美好也经常变成奢求，有时一周也回不上一次家。
就在这同一个夜晚，政法委书记曹双喜也是处于烦躁之中。
大队的一个小小的案子弄得沸沸扬天，自己被领导批评过两次，市委十一名常委，分成两派，明里暗里都在拿自己说事儿。
“涉案一个退伍小兵，这是捅了谁家马的蜂窝啊！”
曹双喜最初接到老领导电话，大吃一惊，还以为他是替陆雄辉说话，十分困惑——这两个老对手怎么和解了？
又过一天，各方面电话纷沓而来，有的是主张把案子办成铁案，有的是认为案子疑点甚多——林思武没有吸毒的既往，贩毒动机更是牵强，被人栽赃的嫌疑很明显。
再后来的一周，两股势力就此展开的较量，更是让他瞠目结舌。
不仅有更高级别的部门发来质询函，前两天，一位大佬更是被查出涉黑，这哪跟哪啊！一个下属的三级事业单位为一个前涉案人员办事儿，利用对公账户转了六千元的账，居然把大佬给打落宝座，奇了怪了。
随后的发展，自然是墙倒众人推，在该大佬被双规期间，各种沉渣浮起，经过两周多的搜集证据，基本上终结了该大佬的政治生命——内部传言，只要认罪，可以给予党内警告处分，调任人大。
“就那些屁事儿，怎么能认罪呢？”
副市长娄青山也是被老领导提拔起来的，在和曹双喜钓鱼时不解地发问，为老领导的糊涂感到可惜。
“青山，我估计老领导也一定是衡量过了，这应该是无奈之中最好的选择。”
曹双喜是空降过来的，在京城里有关系，一打听才知道，京城里这段时间也是不太平，各种势力暗潮涌动，都在为来年三月份后的变局铺路。
就林思武的案子，曹双喜问过京城里的那位老友，老友给他的建议是——从一而终，可这从谁？难不成是“从”那个已经被双规的厅长大佬？！
可是再问，老友也不清楚，只推脱说——过段时间再看看。
一想到这里，曹双喜心里就有些发慌，他隐隐觉得，林思武事件，就是打破力平衡的最后一片雪花——自己可不希望成为雪崩时的无辜受害者。
曹双喜天天看新闻和内参，自诩善于审时度势，并把自己的成功归结于此，燕京政治系毕业的他，心里十分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换思想就换人。
有的时候，哪怕是你重新站队，人家也不待见你。站队，不仅仅是跟对人，思想观念是否合拍很重要。对此，曹双喜认为，以新旧执政观念做划分，和以前以保守和激进化为左派和右派的道理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曹双喜不禁苦笑着摇摇头，自己不过是一名市级干部，上面还有一道道阶梯压着呢，如果一级一级凭资历和政绩攀升，最理想的结局也不过升到副省。
晚饭后，是曹双喜在书房里看报自修的例行时间，今天天气不好，散步就免了，因此时间有点富裕，打开电脑准备浏览一下那个知名的政治论坛。
才看了几分钟，曹双喜书桌上的白色座机响起，曹双喜讨厌家人用手机和自己联系，因此专门申请了一部电话，这部电话的号很少有人知道。
“喂，哪位？”曹双喜疑虑地拿起电话。
“哦，我是墨秘书，一年前在燕京有幸和曹书记一起吃过饭，就是老毕组织的那个饭局。”
“哦！我想起来了！你好啊，墨秘书，北京一别，我们都好久没联系了。”曹双喜压根记不起谁是墨秘书了，但是老毕的那次饭局他还是记得的。
“曹书记好记性，是这样，我和老毕是党校同学，今明两天，我想约你一起喝茶，叙叙旧。”
“啊！这样啊，一会儿我查看一下日程，再给您打过去。”
曹双喜敷衍几句挂断电话，正在思忖——如果此人再打过来，该如何搪塞呢，就听见自己手机又响起铃声。
拿起电话一看，居然是燕京城里的老友毕江南，于是急忙接听。
“老曹啊！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就不和你兜圈子客套了，是这样，我那个党校同学，叫墨云，关系还不错，他这人儿的老板最近官运亨通，其家族势力枝繁叶茂，刚才他给我打电话，有意和你交好。我想日后也可能有求于他，你如果有兴趣，就与他见面聊聊。”
“好的，好的，明白！”
曹双喜一阵感谢，放下电话，盘整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喝了一杯茶，看看手表，还不到九点，于是拿起白色固定电话，给墨秘书回拨过去。
“你好啊，墨秘书，我看了一下日程，明后天都安排满了，今天呢，还是能挤出点时间的，你看，要不我们出去消消食儿？”
“好的，好的，那一会儿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