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温峋和大熊进了卧室上药,背对着门脱了上衣。
阮廷受好奇心使然边散步边挪到温峋卧室门口,做贼心虚般往里瞥了一眼。
温峋的肤色很健康,骨架看着也很结实,肌肉线条在腰腹处流畅的收紧,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这种模特般的身材,光看后面不看前面已经让人感慨万千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背上有很多红印,集中在肩膀下方。
阮廷怔然立在了门边。
温峋从窗户的倒影里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姿,大熊正给他上药,药水刺激着后背上裸露的皮肉,引发全身轻微的颤栗,他苦中作乐地朝着那团影子说:“看见了吧,这就是抢银行的后果,小孩子不要轻易模仿。”
阮廷眯起了眼睛,也看向那片被黑色笼罩的透明玻璃,虚远的人影和真实的夜景相互映衬,新的药水抹上去的时候,温峋埋下了脸,冷冽的神情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这就是,你们的生活。”阮廷环着手臂,右手轻轻摸着左臂的袖扣。
“没有生活。”温峋抬起了脸,“没有生活,有的只是生存。”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一天接着一天,周而复始,阮廷在新的一天太阳升起时起了床,独自一人在大清早出了门。
这个时候附近的区域还万籁俱寂,早高峰挤地铁的人也寥寥无几,晨阳在离地平线不远的地方探出头t望,鸟儿在枝头欢快的蹦跳,阮廷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没有刺耳的吵闹声时,阮廷竟生出了这里也不错的念头,这里的人、房屋和商铺大部分都因为简陋而显得没有攻击性。
这一点让他感到很舒服。
阮廷向来说到做到,既然和温峋说不发传单了,那他以后就再也不会碰这种东西,于是他遇到了新的挑战,他该去哪里弄每天要还温峋的钱呢?
街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商铺一家接着一家开张,在一家典当行门前,棕色皮鞋停住了。
阮廷低下头看着自己左手腕的钻表,察觉到轻微的心动的感觉。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温峋和大熊那两个土包子不识货不是吗?何况典当行里的人都是专业的,这只钻表的价值绝对不低于这里一套房的价值,如果抵押掉它,他将立即获得充沛的现金,重新接轨高品质的生活。
棕色的皮鞋朝着典当行正门的方向转了个圈后,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这手表是阮廷十八岁生日时他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尽管阮耀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寡淡,可这只手表的确意义非凡。
阮廷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阮耀后来也为阮廷又找了个年轻漂亮的继母,这让年幼却心智早熟的阮廷对父亲有些抵触,加上阮廷在同龄人中一直是佼佼者,非常令人省心,一心扑在公司的阮耀便放松了对阮廷的关注,后来砸钱让他在国外读了几年书,更是彻底把父子关系推向寒渊。
距离较远加上疏于沟通,阮廷对阮耀一直亲密不起来,他深信只有拿在手里的东西才能让他安心,十八岁生日前后他正和一群朋友在北欧游玩,生日当天他收到了这份跨洋而来的礼物,却没等到一个电话。
举棋不定的阮廷终于下定决心对自己说:“不懂得变通的人是要被时代抛弃的,没有动任何一张银行卡不算破坏游戏规则,三个月后再把它赎回来就好了。”
抛弃优柔寡断后,阮廷往前迈了一大步。
“阮廷!”
阮廷听见有人在喊他,他只觉是幻听,又往前走了一步。
直到连续的三声喇叭让他回头,温峋坐在货车里降下车窗意气风发的向他招手。
阮廷站在阳光里彻底转过了身,双手背在身后,右手紧紧握着左手手腕的钻表,阳光笼在他身上照得整个人透亮又白净。
温峋再次按了一声喇叭,示意阮廷上车。
阮廷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拉开车门,艰难地在副驾驶座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温峋升起车窗,朝着阮廷“切”了一声,启动了车子。
“去哪儿?”
阮廷宣布,温峋是他所有司机里最让他不安的一个了。
温峋闲适地开着车回他:“你这样和抢银行有什么区别?”
阮廷:“?”
温峋:“在典当行这种地方你以为你能诈骗成功吗?我带你去看看我是怎么抢银行的。”
阮廷:“……”
阮廷无语,他朝后面看了一眼,这车上没有投影,没有香槟,没有皮沙发,有的只是巨大的车厢,连个盹儿都不能打。
算了,习惯了。
城市边缘地带一向不易堵车,温峋很快把车开到了目的地,催促阮廷下车。
这里貌似是一个港口,每天有海量的货物在这里交接,温峋带着阮廷去了一个小货物点。
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阮廷感到大事不妙,果然他知道了温峋的后背是怎么来的。
不停地搬运沉重的货物,是完完全全贩卖体力的工作。
“你每天早出晚归,这就是你的工作?”
“这只是我的工作之一。”
还没等阮廷打破沙锅问到底,温峋已经把阮廷带到了工作区,阮廷傻眼了。
眼前全是青壮年男子,一个个几乎都可以用灰头土脸来形容,他们有的脸被晒的黝黑,有的脸上写满了沧桑,有聚在一起抽烟的,有坐在地上拿着大保温杯喝茶的,阮廷进去俨然一个小白脸,他下意识的站在了温峋的斜后方。
“喂,你觉得我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吗?”
温峋反问:“是男人为什么不干?”
阮廷:“……”
温峋:“你身体怎么样?”
阮廷:“经常健身,八块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