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父爱如山
第144章父爱如山
男方那边请的媒人是华盖殿大学士兼任吏部尚书戚大人家的主母戚夫人。夫人在丫鬟的陪同下也过来催妆，进了房中，互相见过礼，便笑道：“胡夫人还是去正厅去吧，您的状元女婿已经等在那边好一会儿时辰了，等全了礼数，就要赶紧出门子了，否则只怕会耽误了吉时。”沈氏只得带着家中女眷暂时出来，和门口等候的丈夫儿子来到正厅。
张甫祯由二皇子和自己的五个堂表兄弟陪着，确然站在此处等候多时。见胡沈两家老少俱已过来，忙躬身让过，胡家老太爷老太太早坐正厅上八仙桌左侧，胡永强和沈氏上前坐了右侧，沈家老小和胡康双胞则坐在下首两旁观礼。
有小厮捧茶上来，张甫祯半跪给众长辈奉了茶，沈氏给了封红，便叫张甫祯依旧回前厅去等候，众人复又回到了欣院之中。
胡永强和几个男孩在院门外稍后，等沈氏进去安置里面的女客。
催妆的鞭炮第三次响起，这是最后一次催妆了，沈氏几人已然无法自持泪落如纷雨，刘夫人梁弦歌施彤施瑶又劝：“大喜的事儿，别难过……”“几日便又回来……”之类……
刘夫人知道马上就有外男进来，便和弦歌回避到内室去了。
胡永强带几个男孩进来，沈氏几人妆容已乱，丫鬟端了水来给她重新净面上妆，杨菲尔心里被沈氏几人哭的濒临崩溃，却还强忍着落泪，用力抿唇含笑，着袜坐在床边。
胡永强走过去拿过放在一旁床沿的喜鞋，坐上床沿，低头替杨菲尔一只只穿上……
这本是沈氏的事，胡永强前两天就跟她已经谈过，想自己亲自给女儿穿上绣鞋，胡永强初提，沈氏又诧异又是好笑，哪有父亲去给女儿穿鞋的！
没想到丈夫甚是坚持，道：你们多少都可以为秀儿做一点事情，就只有我，什么也做不了，你的事最多，好歹匀一点给我！
沈氏嘴上笑话丈夫，心里却也能够体会丈夫对女儿的心疼不舍，说笑几句，便也应允了。
此时，胡永强低头给女儿穿鞋，虔诚的像完成某种仪式，杨菲尔想：这大概相当于在西式婚礼上，父亲将女儿的手交到女婿的手上吧！
胡永强穿的很慢很仔细，却又很熟练，穿好一只之后，还顺手在鞋面上拍了一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杨菲尔看见他低垂的鬓角杂夹着几根白发，心里一阵酸楚，秀儿小时候的记忆深刻在脑中，他此时俯身给她穿鞋的样子，就像无数次给小时候的秀儿穿鞋的样子一样。
胡永强对这个女儿自小便极为宠溺，只要自己有时间，不管是女儿的穿衣穿鞋还是梳小辫儿，都是他一手包办，且还做的细致，今天是秀儿出嫁的日子，这位头上已现白发的父亲还把她当成一个小女孩儿，为她俯首穿鞋……
又想到自己自来到这一家之后，这一家人对她的种种爱护与关心以及无条件的支持和信任，那无论风雨每日一趟的卖虾，面包店那小小的铺面里挥汗如雨，一点重活都不让她伸手，建厂的时候，建学校的时候，她除了思虑较多，又何曾受过一点劳累？……
人说父爱如山，这厚重的父爱让杨菲尔一直坚忍的泪水瞬间滚落……
围着的众人也自难忍，一时间又是人人落泪，连几个男孩子在旁边也都目眶含泪，沈老太太性格在这一家中算最是强韧，拭泪道：“好了好了，三日后回门，还依旧是一家人，不要耽误了时辰。”
拿过床上的盖头，轻轻给外孙女盖上，又仔细将四角拉平，一旁的丫鬟婆子们也纷纷劝慰：“小姐三日后就会回来，老夫人夫人们不必这么难过，再说了，过年以后，小姐以后还跟咱们住在一起呢！”
沈氏也怕误了吉时，强自止了泪，叫过胡康，哽声道：“康儿，过来背你妹妹出门吧……”
……
胡康身高一八五，年轻体健，背着杨菲尔毫不费力，将妹妹轻轻放入花轿后，只觉后背一空，心中一时怅然若失……转身看看妹妹，但因为头上蒙着盖头，也看不见妹妹脸上的神色，想了想，只将手在杨菲尔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茫茫然不知要说什么，心痛难抑，眼眶发胀，喉头发哽，怕被别人看出，急转身回头便走。
施彤接过身边婆子手上的一只景泰蓝红梅花瓶，交给杨菲尔拿好，在放下轿帘之前，施瑶又偷偷塞了一包饼干到杨菲尔宽大的喜服下面，让她用胳膊压紧。
早上杨菲尔也只喝了几口莲子八宝粥，按照习俗还是夹生的，这到了男家等拜堂以后，还要有好几个时辰。早上起的又早，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人是支撑不住的。
今天天气很好，冬日的阳光分外灿烂，泼金一般洒满了整条胡同，大门口红屑落英铺地，这条宽敞的槐荫胡同今日已被围观的群众挤得水泄不通。
古代的人们娱乐项目原就比较匮乏，观看别人成亲办喜事也算是其中重要一项。何况今日成亲的两人又是如今人气爆棚的新科状元和闻名天下的胡娘子？
兼之这两家办事也实在大方，每一阵鞭炮放过之后，都会往人群里撒糖撒钱撒各种果饼，那些会抢的，几乎要把今年的年货都省了，在京都这富豪遍地的地方，像这样办事儿的人家还确实不多。
人们每一次在抢完糖果钱币之后都会山呼般叫着一些吉利的话……投桃报李！这是作为吃瓜群众最基本的自觉。
又一阵鞭炮声中，杨菲尔感觉自己所坐的花轿被抬起，人群中不时爆发出喊声……
“祝胡娘子与状元公白头偕老。”
“祝状元公与胡娘子夫妻恩爱。”
“胡娘子与状元公多子多福。”
……
鼓乐齐鸣中，花轿缓缓向前移动，杨菲尔坐在轿中，盖头之下，只看到自己手腕上两只手指宽祥云纹的金镯，心里想着张甫祯应该就在前面吧？她刚才由大哥背上花轿，也没有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