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白色恐怖(下)
在显得有些昏暗的一间禁闭室内,桌上的一盏台灯显得特别的明亮。桌子后边坐着两名军官,由于其脸部处在光源的阴影处,几乎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你叫孙喜!江西鹰潭人!你是否加入共产党或是他们的外围组织?”
坐在对面的孙喜忙笑着回答道:“长官!你看就我这样,能是共产党吗?”
“那你为什么进入黄埔的?”
“我啊?我…….我是说实话还是说……?”
对面一名军官喝道:“屁话!到了这里,你当然得说实话!”
孙喜一低头叹道:“说实话吧!我怕有违中山先生和蒋校长的教悔!可你们非要我说,那我可就说啦!其实我考入黄埔,不为了别的。就是想以后不再受人欺负,能够……!”
“能够什么?”
孙喜故作一惊道:“能够升官发财!长官!我知道这和我们黄埔的校训有违!可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两名军官交头接耳一番之后,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平时同庞文龙走的挺近的?他是共产党你不知道吗?”
“长官!这之前,你们不是国共合作吗?我也没管他是什么党,只知道他是我们的教官!就如同上司一样嘛!除了课程上偶尔会请教他以外,对教官嘛,我们自然需要巴结一点。这样日子才好过一些,不是吗?不光是对他,还有许教官、刘教官、李主任、我们都是一样的啊!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啊!我其实也就是想着和教官们走的近一点,这以后嘛,说不定有什么好处的话…….!”
“好啦!别说啦!就你这样的,我看也不像是共产党!行啦!先带他出去!”
警卫带着他刚走到门边,那军官又喊道:“等等!”
孙喜心头一惊,却表面平静的转过身来鞠躬道:“长官!还有什么吩咐的?”
“要是你知道同学里有谁是共党份子,或是今后发现谁有共党嫌疑的,立即向我汇报!明白吗?”
孙喜一听,忙点头道:“我知道啦!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呢?”
那军官一听也有些发火的吼道:“你还想要什么?还不给我快滚!”
“多谢长官!今后还望长官多多提携……!”两名警卫架着他便往外走。
来到另一间禁闭室,警卫将门打开叫道:“下一个、邢家义!”
孙喜同邢家义擦身而过时,孙喜使了个眼色,并小声提醒道:“机灵点,保护好自己!”
“邢家义!一九零三年出生、府城秀水县人!二六年八月考入黄埔第五期步兵科…….!”
念完他的基本资料,那军官问道:“我们查到你报考时,已经过了报名时间。是一个叫朱秉承的人,找人为你补报的。有这事吗?”
“长官!确实有这事,因为这个朱先生是我以前老师的一个朋友。所以才请他帮的这个忙,为了表示感谢,我还准备给他二十个大洋。可是他没有收!”
“一出手就是二十个大洋,还挺阔气的嘛!听说你爹也曾是革命元勋?那你为什么要报考黄埔呢?”
“长官!是这样的!二次革命失败以后,我爹就受到北洋军阀的排挤和打压,他也是不得已,只好退隐深山。就这样,那些军阀还利用地方势力,处处为难我们。所以我就想我如果能进入黄埔,那么不但可以打倒这些军阀,为我们家出一口气。同时也可报效国家,为国民政府效力!”
那军官冷笑道:“说起来倒是挺好听的!那你为什么又和这个朱秉承又走得这么近呢?还有你和庞文龙又是什么关系?”
“长官!这事是这样的!那朱先生怎么说也算帮了我个大忙,我才能顺利的考入黄埔。虽然他没收我的钱,可我却觉得欠他个人情。于是这才有空时,去他家拜访一下,随便买些小礼物送去。这也算是还个人情吧!其实这么久以来,我总共也就去过几次啊!”
“那你和庞文龙是什么关系?据我们了解,你们可走得很近呢!是不是他已经拉你加入了共产党?”
邢家义一听,也故作惊慌的道:“长官明查啊!我可真没加入共产党啊!最初也就是一些课程上的事请教庞教官,别的教官我也私下有请教的啊!这求学不就是不懂就得问吗?至于共产党这事嘛…….!”
“怎么?快说!”
“这事,庞教官倒是跟我提过!可是我觉得我不合适,也就糊弄过去了。我真没加入共产党啊!”
“你糊弄过去?这是什么意思?”那军官追问道。
“你们都知道,我爹是辛亥革命的元勋之一,他信奉的是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和共产党那套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所以我也是受其影响,但我又怕如果因为这事和庞教官的关系弄的不好,人家给我穿小鞋,为难我,那可就不好办了!我不能因为这样的事得罪人吧!所以我也就含含糊糊的拖过去了,这样也不用勉强自己,同时也不得罪人嘛!”
那军官“哼”了一声道:“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已记录了下来。我们还会调查核对的,如果发现你有半句谎话的话,我想你是知道后果的!”
“长官!我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言啊!”
“好啦!先带下去吧!”
暂时的审查虽然结束了,可是他们这帮步科有嫌疑的学员依旧还是被一起关在一间大的禁闭室里。
被一起关在这里的本来有十九人,可是经过初轮审查之后,回来的便只有十六人。还有三人谁也不知道他们被带到那里去了。
孙喜和邢家义凑到一起,孙喜看了看其它人小声的对他说道:“我们只是暂时的过了这一关,但千万还得小心。就在这间禁闭里,说不定都有他们潜伏的耳目,所以我们说话一定得小心一点。”
邢家义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是党小组长嘛,我都听你的!”
这时其他的几名同学也围在一起发着牢骚,有人说道:“妈的!把我们这么关着算什么事嘛!咱们又不是共产党!”
另一人说道:“只是关起来已经算好的啦!我听说,要不是上边有人打过招呼,说是黄埔的都是蒋校长的学生,今后党国的人才,要审查核实之后才能抓捕。要不然,只要有嫌疑的,都统统枪毙了!所以啊!兄弟,知足了吧!幸好咱们是在黄埔呢!”
这时,有一名学员愤愤的说道:“这都是什么行为?完全有违中山先生所提出的革命路线!这就是反革命的行为!他们这样做,会葬送中国革命的前途的!”
旁边的学员忙吓得劝道:“兄弟!可别乱说话啊!你不想活啦!”
第二天,这名学员便被带了出去,此后也再没有人见过他。
在梁嫂这里已经闷了好几天了,谭悦与李慧兰等人也不敢出门。只得呆在家里,外边风声稍松一些,梁嫂便出去打听消息。
傍晚时分,她挎着个菜篮子回来了。
大伙都忙凑上前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啊?庞教官有消息吗?”
谭悦也急着问道:“有老朱的消息吗?”
梁嫂愁眉苦脸的说道:“现在外边的军警还在到处抓人,各出城的路口也都人军队守着。盘查的可严了!老庞他…….!”
大伙一听都急着问道:“庞教官他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