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常辈私欲
“你们叔侄俩…是疯了吧?”
芈筠看向二人,神情尤是不解。
“各位,现在知道我为何要杀官劫富、叛逃出国了吧?”
卫尘风也盘手抱胸、冷嗤了声说道,“未国庙堂已尽是由这类人物把持,已不是我一人再怎样努力可以解决的了。”
“卫尘风,你别得意。”
安邴听罢则看向卫尘风、神情冷漠道,“当前的合作归当前,一码归一码,你犯的罪,朝廷还不曾赦免过,仍有待清算。”
区区一个不曾修行的凡人,能被几位朝中权贵都视作眼中钉,可见卫尘风曾经在国内犯罪之重。
实际上,令在场其余人所不知的是,在卫尘风轻描淡写的“杀官劫富”中,就有不少他们安氏的族人。
正因如此,安氏叔侄才会对他印象深刻。
“我无所谓,我做过的事…从不曾后悔。”
卫尘风平静道,“上一个通缉我的是渊国,现在已经没了。再上一个便是未国了,大庶长不妨等等看…咱们的故国几时灭亡吧。”
“呵,倒是挺敢说的。”
一旁的常辛真人也嗤笑了声后,便看向了此时辈分与职权皆最高、也有着最高话语权的申正则去,“如何,申大夫?这等可以一举击溃常丙的千载难逢之机,你该不至于拒绝吧?”
“当然不会。”
申正则点头应道,“可我等听十七姑娘说…未相常丙可是施展了一种叫做‘玉灵托身’的法术呀,你就算引得他来,也杀不了他吧?”
“这个我们也自有办法,无需申大夫挂心。”
常辛微笑道,“那…既然申大夫同意,贫道可就把舍侄留在此处了。各位接下来可就要做好对付我常丙师兄的准备了!”说罢拂袖转身,踏足剑上、凌空悬浮而起,接着轰的一声飞冲上天,转瞬便没了踪影。
地面上,寨门前的六人以及营中许多宣军将士,此时都仰起头来。
待低头下来时,众人的目光便又聚集到了薛十七与安邴二人身上去。
按叔侄俩的意思,接下来是又要与常丙正面过招了,可如今整部宣军大营中,其实也就只有这两人可以出手,并且还得兼顾另外几万人的安全,为避免被未军察觉还不能撤兵,更别提叔侄俩的话还不能全信、而范远又还在未军营中…
这个计划,真能成功吗?
……
在常辛离开,安邴主动上交了自身的所有兵器与法宝、进入宣军作为人质后,适才五人便将他捆缚、带到了一座营帐内静待。而出于对此事的顾虑,五人还是集召来一众墨家弟子与宣军将军、集合齐聚到了帅帐中,共同商讨。
军师芈筠站出来,负责向众人讲解了适才寨门前发生之事。
“诸位看来,这叔侄二人提议是真是假?”
申正则看向座下众人,发出了提问。
话音落毕,顿时激起帐中众人一片嘈杂的议论,但很快便平息了下来。不论是墨者还是宣军,多数人皆认为未国修士诡谲反复、心肠毒辣,即便放一个安邴进来也必是他们的生间、而非人质。在真与常丙交手时,叔侄俩必会反过来对付宣军以顺利将他们屠戮殆尽,不能轻易上当。
还有少数人则认为只要范道长还在未军军中,就不可轻举妄动,还是照原计划等待未军内部生变最好,至于此计不论真假都不应参与其中。
而芈、姜、薛、卫四位少年,则也有自己的看法。
芈筠担心着正突袭未国本土、正面与留守修仙军交手的兄长与其部宣军,而又相信兄长,认为他既然能交出竹片,就代表他们一定是真拿下了安侯城。既如此,安氏叔侄竹片传人的身份就也是真的,而这个计划,自然也就是被他们亟望取得常丙手上的剩余竹片、凑齐地图,找到灵石用以战争的欲望催生而出,更是假不了。
姜夷录从江国立场出发,认为既然正控制着他们江国的铉影阁都出兵援助了屈杉,此事便有十之八九的把握能成,值得一试。更是直言不讳,希望江国能在宣军灭未之战中取利,尽量也占取未国疆域。
薛十七则想到了一个在场众人皆不曾提到的新角度:倘若十月初八,范远刚被抓回未营、被常丙一通折磨拷问,而她在这边通过法术得知了那时二人交流的内容、得知了一条竹片被毁之事的当时,常丙就已经撒谎,竹片其实依然完整、只是范远无法辨认,是常丙企图诈过所有人放弃拼图,而想要自己单独集齐的一个私心。
此话一出,引得帐中众人皆惊,又陷入一阵深思。
而卫尘风与在千里之外未国的屈杉想到了一处去,提出了雍邑朝堂这几人各自都有的私心。安氏叔侄若真是竹片传人,必未被常丙所知。而常丙此前刚拿到竹片时就曾打算隐瞒,只是证人太多没来得及杀干净才瞒不住,如今倘若竹片真被毁,不论是否知晓安氏叔侄的传人身份,也必未打算告知他们。因此综上所述,不论是哪种情况,常辛只要去未营见了常丙,就必会发生冲突,而后为了破局、便会把矛头指向这边来。
听完四位少年各自的意见,申正则及帐中众人便皆已恍然大悟。于是一声令下,便各自出帐去做起了准备来…
……
与此同时,南边不远的寅城中。
适才安氏叔侄离开后,正当邘鲤要继续与殿上剩余的文武群臣们商讨接下来还有何对策时,他这一招把寅国最后的孤城卖出去并“公开表示投降”的行为、彻底惹怒了堂上的一众曾追随邘意过来的将军们。
将军们本来就对这个白捡了王位的小鬼并不服气,各自的意见也一样,皆以为邘意仍在的话、即便是剩一座孤城都仍有办法周旋应付。于是,愤怒的武将们纷纷开始当堂责问起他们的这个王上来。
而邘鲤这回却觉得自己是既无辜又冤枉,一反驳回去,便当堂和武将们争吵了起来…
此时,殿上此前因政变而从临蓟被迁来的文臣们瞧准了这个时机,不断出言起哄拱火,加深殿上的矛盾。
最终,事态的发展走向了一个无可把控的极端:
众将们在震怒中拔剑群起,先杀光了这群腌臜的临蓟文官们后,便一拥而上、把刚刚嗣位不到一个月的邘鲤堵在王座上,乱剑砍死!
早已没有了竹片札甲护身的邘鲤四肢异位、血染王座,命丧当场!其死状比起其父还更凄惨无比…
一场宫变,寅国自此名存实亡,寅城落入了最后这部寅军的掌控中。由一位当前守城军中的最高将领主持大权。
对于刚刚发出不久的告示,他们也再度仿写发出了第二道,表示立即撤回:
寅城宁愿死战、决不投降!
……
不久后,寅城东郊,未军大营中。
独率一支主力在外的常丙,半个月前就已收到了未国本土遇袭的消息,且这十几天来,各城接连沦陷的战报也如雨点般传来,按理是早该班师回援了。可他却只是下令给安氏叔侄去回援,自己仍屯兵在此,既不回师,也不继续进攻寅城,只是和宣军一起遥隔几里在静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