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小心思
虽说走向寝宫，但是拉法德觉得尚未到就寝的时辰，或者说拉法德并不想早早睡觉，现在的他正坐在领主大厅里处理事务。
在拉法德的身后便是他的独享书柜，身为中世纪的领主怎能没有自己的藏书呢，不过有一部分已经被艾丽莎和阿曼达借走了，而且拉法德对这些知识并不感兴趣，因为其中有甚多谬误。比如贤明的君主都是上帝显灵，哪里有灾祸就是恶魔降生。这对于无神论的拉法德来说是如此的嗤之以鼻，但他又不敢轻易表露出来，因为这个愚昧的时代尚处于宗教的统摄下。
过往的领主并不关心于人民，甚至人民的死活都与他无关。权力被内阁与主教分夺，大臣们将领主架空，领主只要享乐就好，可能只有在出事的时候才会拿来顶锅。当然，这也是要有领主无能或寂寂无名的前提，迪林纳德公爵或哈劳斯国王就从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而权力也牢牢地握在了他们的手里。
现在的拉法德正尝试着跳出新主即位所产生的权力空窗期，直接步入君权鼎盛的时期。因为不利的战事没有给他时间争权夺利。而也恰恰是因为这不利的战局，给了拉法德掌权的条件与契机。
也许那些内阁成员们也在惴惴不安吧，无论自己提出什么都不会出言反驳。或许温科德堡沦陷的消息一传来，这些家伙就会劝自己逃离这个不辛的地方，苦言相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也多亏现在的拉法德是李梦阳，能短时间内重新凝聚内阁的忠心，因为掌玺总管的离去早已让他们蠢蠢欲动。在自己第一次开启内阁会议时，他们那失望与无力的神情早已收入拉法德的眼底。
不过这里有一人除外，那就是乌克斯豪尔的主教——奥斯汀，他依然沉醉在阴谋与权力之中，为着自己重回内阁而努力。他到底在图谋什么？难道罗多克大军攻入乌克斯豪尔后，不会将奥斯汀吊死吗？
唔，似乎不会，因为罗多克王国也是天主教的信徒，即便是罗多克攻入乌克斯豪尔似乎也不会拿奥斯汀怎么样。甚至说，奥斯汀早就与罗多克暗通沟渠了？他不过是想早一步踏入内阁造成既定事实？
想到这里拉法德眯上了眼睛。
就在拉法德低头沉思时，艾丽莎敲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艾丽莎？”拉法德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黑底白袖的女仆装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略微凸显，蓬松的女仆裙将她修长的双腿隐藏，洁白如玉的脚踝在空气中裸露，它们还踩着一双黑色的女仆鞋。
看到拉法德突然打量自己，艾丽莎脸色一红，“奥斯汀主教今天拜访了间谍总管伊桑大人。”
“哦？”拉法德微微一笑，“你认为他们会谈论什么？”
“也许是时局不容乐观吧？”艾丽莎猜测着，即便是她也未对时局乐观过，但同时她又也不想这来之不易的生活被野蛮的罗多克人摧毁。可她一名女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或许只有为此忧虑并提醒拉法德大人了吧。
但乌克斯豪尔城内的人似乎也不是很担心，因为他们相信温科德堡凭借地势险要至少能坚守一个月以上，甚至守住半年、一年都有可能，会留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思考去留。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温科德堡内的粮草早已被迪林纳德近乎搬空，堡内的粮食也堪堪维持一周，算下来这已经是第五天了，时间事实上已经不多了。这也是拉法德要加快步伐的原因，决不能在温科德堡沦陷后出兵。因为若是温科德堡沦陷后出兵，将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首先是拉法德食言，没能解救温科德堡，而且守军很大概率投降，自己食言的消息会传遍卡拉迪亚，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好君主人设必崩塌。
其次，乌克斯豪尔失去了桥头堡，罗多克人可以随时依仗温科德堡攻略乌克斯豪尔，即便是和罗多克讲和，罗多克人也会依仗温科德堡干扰乌克斯豪尔城，让它不得安宁。而现在拉法德根本无法围攻温科德堡将其夺回，军队与后勤都不可以。
最后，这是在拉法德手上失去了乌克斯豪尔的完整性，那么重新拿回乌克斯豪尔公爵头衔的机会将会微乎其微。甚至在某些阴谋家的发力下，怂恿哈劳斯降旨剥夺拉法德的乌克斯豪尔头衔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伊桑与奥斯汀谈论什么，拉法德并不关心，在这节骨眼上伊桑绝对不会做反骨这种蠢事，因为大难临头前君主的权力是无限大的。尤其是间谍首领这种，只要君主说间谍首领叛国便可直接拿下，至于证据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当然，前提是不会人保伊桑，不过目前来讲没有人敢拉法德叫板，因为大部分人已经开始拥护拉法德了，尤其是难民营的建设已经让有识之士开始欣赏拉法德。乌克斯豪尔就那么大，拉法德抢教会地产开发难民营的事大家都很清楚。但并没有人为此指责拉法德，这证明大多数人并不反驳。所以伊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绝不能成为领主的靶子。
那么不是伊桑授意，就是奥斯汀舔着脸去拜访了，其目的无非就是分化与试探。
“奥斯汀应该还不相信我是操盘手，所以想用这个方法试探，看我如何应对，同时埋下怀疑的种子，认为他与伊桑媾和不让我拉拢伊桑。不过能精准抓住我埋下眼线的事实还是蛮厉害的。”拉法德在心里推测。
若是眼线发现奥斯汀拜访伊桑，必然会添油加醋，因为伊桑的职务可是间谍首领，若是拉法德的手下有野心的话必然想取而代之，必然怂恿拉法德干掉伊桑。
那么最重要的是，拉法德怎么做。置之不理亦或者急忙召见伊桑？急忙召见伊桑，无疑是一项昏招，这既暴露了自己没有耐心，同时又暴露了自己没有城府。若是急忙召见伊桑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在告诉敌人我有眼线，而且伊桑是我要争取的人，不在我的队列当中。
但是拉法德为何不出这个昏招让奥斯汀对自己的无能深信不疑呢？李梦阳可是很清楚身体的原主人是接受骑士教育的人，是正儿八经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且武力值还很平庸，算不得出色的一种人。如果自己突然不召见伊桑，那么不就是在告诉敌人，你的招数我都懂，咱俩看看谁更阴？这不够腹黑，必须装作自己是个小白的样子然后给奥斯汀致命一击，主教可是对领主统治有着很强威胁的家伙。
话很多，但是思考很快，拉法德对艾丽莎说：“我要召见，不，我要拜见我们的间谍首领伊桑！”
“是的，伯爵大人！”艾丽莎回答。
就在拉法德刚要走出领主大厅时，拉法德回头对艾丽莎说道：“最近战事不利，罗多克人很可能刺探乌克斯豪尔，你最近要留意，小心他们有心思谋害你我。”
艾丽莎一愣然后说：“是。”同时在心里暗暗高兴，“伯爵大人在说‘你我’吗？伯爵大人是在关心我吗？”
拉法德并不担心罗多克刺杀自己，因为拉法德对艾伯特的能力很放心，同时对中世纪残酷的骑士教育所产生的忠诚放心。
唯一让他担心的人还确实是艾丽莎，但敌人未必是罗多克，而是奥斯汀主教。因为自己的行为与表露出来的迹象严重不符，奥斯汀很可能会怀疑自己身边的人。若是奥斯汀怀疑上艾丽莎并真玩起了暗杀伎俩，死个女仆来说对他还真不算什么，但拉法德可经受不住这样的损失，因为艾丽莎真的很重要。更为关键的是，若是艾丽莎被打上女巫的罪名怎么办？拉法德一时间心事压在了心头。
转头，走出领主大厅。
……………………
“奥斯汀大人，奥斯汀大人！”
“格里神父，什么事情这么激动？”
“如您所料！那个拉法德真的去拜访伊桑啦！”
格里激动地对奥斯汀说道，秃顶的地中海在蜡烛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哼，乌克斯豪尔伯爵的心思早已在我的股掌之间。”奥斯汀骄傲地说着，仿佛他嘴里的是迪林纳德公爵。
“主教大人，我们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
“啊？”
“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伊桑已经不可能是拉法德的人了。”奥斯汀很自信地说。从拉法德降生开始，奥斯汀就看着他长大了，对于拉法德他比自己的儿子还要熟悉，虽然他没有名义上的儿子……
在伊桑內堡的寝室里，拉法德坐在了上首，伊桑坐在了一侧。场面很安静，只有蜡烛在燃烧。
“领主大人找我所为何事？”伊桑皱着眉头，打扰人休息可真是让人烦躁的。
“闲来无事。”拉法德很欠扁地说。
“你……”伊桑刚要发火却一转态度哈哈大笑，“确实是‘闲来无事’。”
于是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看彼此，都在各自想着心事。
估计时间差不多后，拉法德走向门口，“伊桑，我这是冒昧来访。”
“自然省得。”在送拉法德出门后，伊桑狠狠瞪了一眼关上了门。
奥斯汀安排在附近的眼线自然是捕捉到了伊桑的面部表情，在确定没有异常后急急忙忙向奥斯汀汇报去了。
“嗯嗯，嗯，嗯~”听到线人的报告，奥斯汀很满意，但同时也在思考，如果不是拉法德本人，那谁是拉法德背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