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待苍鹤琴走后,云清澜只觉得室内空气陡然一松,舒了口气,手在袖子里招了招,手腕上一阵凉滑,那条小黑蛇自袖中慢慢地滑了出来。
云清澜在它脑袋上点了点:“你是不是又偷懒被苍师叔关禁闭了?”
这些时日,他每每到来,都会引逗这小蛇一番,同它已是极为熟悉。那小蛇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望了望他,仿佛是贪恋他指尖的温暖,拿脑袋蹭了蹭。
云清澜轻轻一笑,手指顺着蛇身抚弄,见它墨玉一般的鳞片中隐隐带着金色的花纹,泛着润泽的光泽,不由得道:“你是哪里来的小灵蛇,竟也不惧苍师叔。”
嗯,不错,又软又暖和。苍鹤琴这小师侄的手真是舒服。
化身为蛇的紫麟享受地躺在少年的掌心,任他抚弄。他自然不知,云清澜不能修习法术,又因丹霞峰上人丁稀少,自小便无什么玩伴,和一些灵兽灵禽打交道的多。时间一长,便很能顺着它们的性子,颇得这些灵物的喜爱。
紫麟正享受着,又听到他絮絮叨叨:“虽然苍师叔冷面冷心,看似不近人情,但他为人清正,对弱小也有一颗怜恤之心……”
紫麟内心翻了个白眼,对前半句话十分赞同,对后半句话深表疑问。
“我幼时山中遇险,若非师叔出手相救,恐怕已不存于世……”云清澜倚着廊柱坐下,将他与苍鹤琴相识之事娓娓道来。对他来说,苍鹤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既感激又敬佩,更因为自己此生已无缘修道,对这等能徜徉云天、恣意天地之人拥有无限的羡慕。
紫麟晃了晃脑袋,这小师侄嘴中的道士怎么与他认识的不大一样?
云清澜轻笑了一下,不知怎么回事,这条小蛇同他原先接触的灵兽不太一样,每每作出反应,都能让人感到,它似乎能听懂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已把这条颇有灵性的小蛇当作了朋友,与它无话不谈。
“所以,我绝不相信,苍师叔会叛离正道,同魔物勾结。”他叹了口气,“只是现在派内上下,都认为苍师叔勾结了杌,我却帮不上什么忙。”
他声音有些低落。
放心吧,以我对这道士的了解,他才不是会吃亏的性子。小蛇心道,忽而闻到一阵馥郁的香味,摆头向云清澜怀中游去。
“诶,你在找什么?”云清澜见小蛇一头扎进自己怀中,大有钻到衣襟里的架势,脸一红,连忙捏着它尾巴尖拉回来。
小蛇与他对望,云清澜恍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囊袋,里面有十几粒米粒大的种子。
“这是醉草的种子,虽然很想,但不能吃。”他拨弄了一下朱红色的种子,微笑道,“不过它结出的果子倒是很好吃。”
说着,随手捻了几粒,洒在廊外的地上,道:“你若喜欢,让苍师叔给你浇一些灵液,长得很快。”
做完这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理了理衣摆,将小蛇放了下来,依依不舍道:“我改天再来看你。”
那蛇便如真听懂了,晃悠悠地游走了。
云清澜前脚刚走,紫麟后脚便化作了人形,大喇喇地寻到了苍鹤琴处:“道士,有没有灵液?”
苍鹤琴从入定中醒来,面无表情地问道:“拿来做什么?”
“你小师侄送我几颗醉草的种子,我拿灵液去浇一浇,据说能长得快一些。”
苍鹤琴扫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倒同他处得很好。”
少年闻言眉梢微扬,赞道:“你这小师侄人真不错,长得也很可爱。”
苍鹤琴目光一凝,瞳仁幽深,盯着紫麟不做声。
小蛇被他肃然的神情吓了一跳:“干嘛这么看我?”
苍鹤琴道:“云清澜体质特殊,离不开丹霞峰的玉液灵池,你少招惹他。”语道最后,已带着一丝警告。
显然是因这蛇妖招蜂引蝶的性子,提高了警惕。
紫麟一怔,继而眉毛竖起,气冲冲道:“我又不是见一个招一个,胡乱操什么心!别废话,有没有灵液?”
“……没有。”
“没有废话还那么多!”紫麟怒道。
苍鹤琴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我师父藏珍阁内或许有。”
“哼。”
说是藏珍阁,不过是一个较为隐蔽的内室,桌案齐备,陈列架上陈列着奇珍法器,靠墙的几排柜上排布着满满的书籍。
紫麟随意扫了几眼,既有功法秘籍,又有门派秘录,甚至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书,真可谓五花八门,收藏颇丰。
“咦,你师父好东西真多!”小蛇连连惊叹。他再没见识,也看得出来,那些个奇珍、法器的不凡,几能想象若这些东西流落出去,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嗯,他一向喜欢收藏这些。”苍鹤琴语气淡淡的,似是对这些已经引以为常了,伸手将一只匣子取出,道:“灵液没了,不过这些玉华丹化了水,也是可以充作灵液的。”
紫麟的目光还流连在那些奇珍异宝上,道:“这么个屋子,你就带人进来了啊?”倘若他有这么些个宝贝,那必须得藏得严严实实的。
苍鹤琴却道:“并无什么忌讳,你若无聊,也可以来这里转转。”
紫麟转头,见他神色淡然,显然是不甚在意,“嘿”了一声,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先前的那一点不快倒是消了。
他将一丸玉华丹化了水,浇在醉草的种下之处,果不其然,那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破土、发芽,待到三五天后,云清澜再次造访,已结出了红彤彤的果子,散发着更为浓烈的香味。
云清澜还没到小楼,便已闻到了这香味,走近了一看,那几株醉草俨然已长成了一大簇,枝上挂着弹丸大小的果子,颜色稠艳,香味馥郁,好几个已成熟了。
云清澜走到醉草边,这灵草长得极快,若用灵液精心浇灌,三五天后把能拔得比人还高,又因果子甘甜馥郁,天然带着酒味,常被人用来酿酒。这草结出的果子虽然酒味不浓,吃多了却如饮甘醴,脸泛醉意,故而叫“醉草”。
他微微抬头,见枝头微颤,那小蛇正缠在枝上,努力去够一颗成熟了的果子,不由得露出笑来,想到正事,同它招呼道:“待会儿来找你。”
他同苍鹤琴议事完毕,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再出来时,已吃了一惊,急急忙忙地赶到廊下,道:“这个果子不能多吃!”
粗粗一数,这条贪吃的小蛇已消灭了泰半的果子,此时正歪歪斜斜地沿着枝叶游动,显然是醉得不轻,看得他又着急又好笑。
“小心……”他有些担心地提醒道,话还未说完,那小蛇已从枝头滑落,朝下掉了下来,惊得他连忙伸手想去接。
黑衣如云,从眼前滑过,伸出的双手触到的却是一片软腻肌肤。云清澜还未反应过来,已被那莫名出现之人撞到在地。
他下意识地手一紧,已扣着那人的腰,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有人的腰可以这么软这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