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离开

安静并没有持续很久。

莫于言因风枝的话而感到一阵晕眩。心底那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声音仿若打开了盖子，井喷而出。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有一道声音让他杀死风枝，也有一道声音让他给风枝一点教训。莫于言无法抉择，也不想伤害风枝。最终他无法与风枝共处一室，夺门而出。

嘭的一声响起，室内再度安静。

风枝缓缓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脸。

不敢想象，居然是他。

在原著中，正是这正邪两种里面的交织和对碰，才让莫于言分裂成两个角色。

自从到达魔尊修为后，莫于言的情绪控制得一直都很好。虽然性格张扬了许多，可莫于言始终是莫于言，芯子依旧是熟悉爱他的莫于言。哪怕想要攻打仙界，可至少还没有出现精神问题。然而风枝却毁了这一切。

连嘶吼发泄的力气都没有，风枝缩在被子里，希望这只是一场即将醒来的噩梦。

很可惜，无论再怎么逃避现实，已经发生的一切始终发生了。

接下来的日子，莫于言没有再踏入房门半步。倒是莫于言当真担心风枝会饿一样，每天都有让白梓昕去给风枝送一顿饭。风枝能对白梓昕提出一些合理的要求，如果风枝要求出去，又或者让莫于言找风枝这种事情，风枝将会被断粮一天。

这种明明没有什么作用的惩罚，还是让风枝明白了莫于言的底线。

白梓昕通常都会借送饭的机会和风枝多呆一会，并如风枝要求报告莫于言每天的行动。虽然并没有变化就是了。

“除了处理攻打仙界的事情外，就在把自己关在屋里？这不吃饭怎么行，多伤身啊。”风枝听到莫于言这种近似于自残的行为，为莫于言感到担忧。

“……”白梓昕很想和风枝说，莫于言都到魔尊修为了，哪里还需要吃饭。但想到风枝他自己成仙依旧坚持饮食的行为，就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因为这是风枝的观念。

有时候白梓昕很不理解风枝。奇怪风枝为什么在人性上那么理解，却要坚持那些没有什么用的行为。例如吃饭，例如洗澡，例如睡觉，例如很多修真者千方百计摆脱的习惯，却被风枝一一捡起。

“反正你都给我送饭了，给他也送一份吧。”风枝不知道白梓昕脑子里想着什么，他只是想要补救这一段被他伤害了的感情。

白梓昕实在不想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他来给风枝送饭，不过是为了传递消息。他给莫于言送饭，又有什么用。想到此处，白梓昕忍不住说出他理想中的事实，“他又不需要吃饭。”

罐子一旦开裂，就再也装不住东西。白梓昕又道：“而且你也不需要吃饭，你也不需要睡觉。为什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些浪费时间的行为。”

以前白梓昕还是会跟着风枝去做这些事情，毕竟他观念还在。可自从他出去见过世面后，才明白风枝很多思想都是“错误”的。并不是真的错误，如果在为了浪费时间这件事情上，风枝做得很好。

“这不是浪费时间。”风枝眨眼时，合上眼睛的时间延长了一秒，“这是为了记得自己是个人类。”

“……”白梓昕愣了一下，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他倒是从未想过，风枝这样的行为还存在这么宏大的人生观。

风枝按了按白梓昕的肩膀，好像要给他传递力量一般：“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再是凡人。我们拥有了很大很大，超越世界很多生物的力量，不再是那个个人力量弱小，需要团队合作的普通人。可这份力量越强，就会越看不起那些与我们有着相同面容的凡人。渐渐地，也不会再看得起低阶修真者，甚至比自己低的仙人。”

说到这里，风枝的声音弱了下去，“我有时候甚至觉得这世界并不是现实，所有东西都是别人纸上的字。只要擦去，我们就消失，只要写上，我们就存在。一旦生出这样的念头，我就忍不住想，既然别人能够这么轻易就把人毁去，那为什么我不能随心所欲地玩几个？”

就像玩弄那些小宠物一样。开心的时候哄着它，不开心的时候甚至会一脚把它踢飞。

“相比起浪费时间，我觉得这更像一种仪式吧。”风枝最后总结道。

用仪式的方式，纪念自己身为一个人。也用仪式的方式，来淡化自己厌世的想法。虽然他现在不是一个普通人，但他曾经是一个普通人。所以要遵从凡人的方式来生活，并且尽可能去参加各种节日活动，去感受那些凡人珍惜自己生命的举措。用庆祝节日的方式，来证明生命的美好。

如果没有节日，那么每天、每年、一辈子，这三者又有什么区别？

白梓昕全然明白了。这行为看似平常，但实则是和基督教在吃饭前祷告是一样的性质。

“嗯。我明天开始给父亲带饭。”白梓昕道。

“今天就去吧。反正他又不是真的会饿。”风枝实在不想等到明天。

失去莫于言的日子过得无聊又烦闷。风枝看不进书，便开始继续打磨戒指。他的戒指已经颇有成效了，现只需要打磨得光滑一些。

打磨戒指的时间很枯燥乏味，可风枝竟然爱上了这种枯燥的感觉。只有这时他才能停止思考，全心全意去感受手中戒指的触感，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说风枝逃避也好，不切实际也罢。他当真希望，莫于言能够因为他打磨戒指，所以原谅他。他知道莫于言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等待并不会改变什么。一场征兵活动进行了两个月，又组织准备了四个月。历时半年，大军终于出发了。

半年时间，足够风枝完成一个戒指。

可这半年时间，两人却没有见过一面。

若是以前，风枝绝对不敢相信莫于言竟然会这般对他。

在魔军出发后，风枝将会继续被关押，白梓昕将会继续过来送饭。而莫于言大概则是想要在一切事情处理完后，回来再看风枝。

大军出发那天，哪怕身处莫于言为他打造的宫殿，风枝还是听到了那偶尔来到耳边的呼喊声。激动，兴奋，还带了一点疯狂。

风枝不停旋转着手中的戒指，依旧不明白莫于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由于魔军队伍庞大，莫于言决定制造一个洞口。莫于言在阵法上有较深入的研究。与其直接通过十二个魔界入口到修真界和修真者们玩耍，不如直接开一个通往仙界的入口，杀仙人个措手不及。

也可能，是莫于言因风枝的话而产生了几分内疚。所以他下意识地想把修真界摘出去，给修真界一个和平。

魔军飞至适合开启传送口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扎营。传送阵十分不稳定，莫于言需要时刻调整。传送的魔兵数目也不能太多。为防被直接覆灭，莫于言当机立断地把四大魔帝先传送过去，其后才到魔君，魔将等修为的魔修。

另一边，无所事事瘫在床上的风枝看到了白梓昕两手空空地走进来。其实魔军走了也没多久。毕竟去打仙界的魔修都是个顶个的厉害，嗖一下就飞个十万八千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食物呢？”风枝很奇怪白梓昕为什么什么都没带。

“还什么食物，我是来放你出去的。”白梓昕真是服了风枝的心大。他昨晚可是一夜没睡。虽然魔修不需要睡觉，但他躺着都没睡着，就证明他十分在乎这件事情。

“你打不开的。”风枝不抱希望。他不相信白梓昕能够打开莫于言的东西。

“我在父亲的房间里找到设计图。”白梓昕小声地说，好像这样做，远在天边的莫于言就听不到了一般。也可能是他担心远在天边的莫于言听到，所以才故意小声下来。

风枝无法相信，可现实摆在眼前。只见白梓昕摆弄了两下铁链，那链子竟然就从风枝脚踝处脱落了，解法比剥鸡蛋还要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