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祈年
梅砚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宋澜是再不敢推脱,眼看着屋里一帮人是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给这孩子取名字了,只好深思熟虑了一番,最后说:
“这孩子……就叫他祈年吧。”
梅祈年。
正如除夕夜那那首贺岁词一样,这是个怀着无数美好祈愿的名字,祈愿这孩子一生富足安乐无灾无难,也祈愿大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梅砚与梅毓见惯了宋澜不着调的样子,乍然听见他给孩子取了个这么好的名字,竟一时有些懵,反倒是宋鸾音先先笑了笑:
“这名字好,祈愿我朝年年丰收嘛,我已经能够预见到我儿子辛勤耕耘的未来了!”
“……”
宋鸾音确是比宋澜还要不着调些的。
梅毓早已经习惯,谢过了宋澜给孩子取的名字,又回身坐在了宋鸾音床边,语重心长:“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也是福大命大,此番你没事,更是苍天保佑。”
梅毓稳重惯了,甚少会有这种伤情的时候,宋鸾音不由地垂了垂眼睛,忽然问:“宋南曛呢?”
喜悦的气氛太过浓厚,众人一时都忘了兴师问罪这回事儿,不等梅毓开口,宋澜便说:“朕让他滚回国子监了,你放心,这次有他好受的。”
“不。”宋鸾音精神很不错,语气却有些迫切,求情,“这次也不能怪他,是我非要去捡那风筝的,他也不敢拦我啊,皇兄就别怪他了吧?”
宋鸾音这话虽是对宋澜说的,可说到最后却拉了拉梅毓的袖子。
梅毓叹口气:“此事确实怪不得南曛郡,你说要去放风筝,我应该陪你去的,是我的疏忽。”
宋鸾音又摇头,也不怪梅毓:“你在朝中政务多,哪儿能怪你啊。”
梅毓的语气一下子就软了起来,顺势将宋鸾音扯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握在了手心里,柔声道:“日后我多陪你好不好?我和祈年一块儿陪你。”
柔情蜜意,破了天荒了。
怀王见不得女儿女婿这么腻歪,抱着孩子就往外走:“孩子该吃奶了,我去看看奶娘找好了没有。”
宋澜挑了挑眉,也跟着出了门,只是走到屏风旁的时候肆无忌惮地握住了梅砚的手。
光天化日的,梅砚的脸色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就想把手缩回来,“青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呢。”
宋澜不为所动,看了看屋里正腻歪的梅毓和宋鸾音,又看了看抱着孩子笑得一脸满足的怀王,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站在门外的廖华身上。
宋澜问廖华:“廖华,你看我拉着少傅的手,羡不羡慕?”
廖华:“……”
宋澜看着廖华黑了个彻底的脸色,终于满意地笑了笑,堂而皇之地拉着梅砚就走了,上马车之前还不忘嘱咐廖华:“对了,你一会儿去国子监和宋南曛说一声,就说郡主虽放过他了,但朕没放过他,让他给他的小外甥打一只金锁,这事儿才能算完。”
廖华哭笑不得,却知道自己家的陛下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只好连连应下。
马车上,梅砚神情疏淡。
清俊的眉眼被银丝炭燃出来的暖烟缭绕着,玉人天姿也拢在氅衣风毛中,似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缥缈不可定,可嘴角的笑意又是那样明显。
一片静默中,梅砚忽然问宋澜:“陛下让南曛郡给祈年打金锁,自己又打算送什么贺礼?”
宋澜不答反问:“少傅又打算送什么?”
梅毓和宋鸾音的孩子是宋澜的表外甥,也是梅砚的亲侄儿。
梅砚懒懒地靠在马车的软枕上,脸上的笑意似有似无,想了会儿才说:“身无长物,值钱的东西是送不了,毕生所学又被陛下一人占尽,我看我那份儿贺礼由你一道送了吧。”
宋澜便笑,说行啊。
然后梅砚就不说话了,他像是累了,轻轻将后脑靠在软枕上,杏眸微微阖起来,整张脸都融在了昏沉的暮色里。
马车里的烛火晃了晃,宋澜心中那份不安又开始肆意生长。
他们平时也常常这般打趣对方,要么挑逗要么哄弄,梅砚对宋澜总是有十足的耐心,这次虽一样,可宋澜还是能看出来梅砚身上的那份力不从心。
他恍恍惚惚地想着:少傅的病,似乎一直还没有大好。
“少傅?身子又不适吗?”
梅砚没睁眼,只是动了动被宋澜握着的那只手,然后点了点宋澜的手心,是让他放心的意思。
说:“少傅困了。”
宋澜揣着一百个不放心将梅砚送回了少傅府,梅砚不肯麻烦段惊觉,宋澜便又让廖华去请了太医过来。
两个太医看诊到半夜,俱说梅砚的病没什么大碍,许就是下午的时候过于担忧宋鸾音才有些伤神,宋澜这才勉强放了心。
太医走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了,梅砚早已经昏昏沉沉睡下了,宋澜就将他揽在怀里,念叨了整整一夜:“少傅快点养好身子,咱们一同去给祈年过满月宴。”眼闪汀
——
时间过得说快也快,梅砚的身子还没大好,一个月就过去了,到了给梅祈年办满月宴的时候。
尚书府里,宋澜穿着一身常服,自己一个人坐在花厅上首喝酒,来来往往的宾客都不敢往他跟前凑,还是怀王仗义些,一把年纪了硬是陪着宋澜喝了两壶酒。
两壶酒下肚,怀王成功醉了,于是又只剩下宋澜一个人喝酒。
边喝酒,边抬眼看向众人。
今日是苏祈年的满月宴,却忙坏了梅毓和宋鸾音,夫妻两人又是忙着送迎宾客又是忙着送宾客,今日来贺喜的人也的确多,几乎是满朝的文物百官和皇亲贵胄都来了。
唯独梅砚没来。
宋澜不免有些失落,却偏偏碰上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