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这都什么跟什么 - 朝臣殿上 - 枕庸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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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这都什么跟什么

梅砚听见这话,先是皱了皱眉,随即就去看段惊觉的反应。不知什么原因,只是凭他的直觉来说,他觉得段惊觉不会答应。

果然便看见段惊觉抢在自己前面起身,朝着宋澜躬身一礼:“陛下,臣还不想回南诏。”

“哦?”宋澜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问,“世子上次不是还与朕说思念故土之言么,怎么才过几日,就又改了主意。”

段惊觉抿着唇,过了半晌才答:“思念故土是不假,只是臣的二弟骤然离世,南诏必定是一团乱麻,臣无权无势,在这个当头回去,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给父王添乱。还请陛下体恤,容臣在盛京城多待一段时日吧。”

这话倒是实话。

段惊觉并不傻,知道自己再怎么天花乱坠地说一番搪塞言语也瞒不过梅砚和宋澜,索性有什么说什么。

二公子段兆的死既然是意外,就很有可能存在些蹊跷,此时此刻的南诏境内或许会有意图不明的人、段惊觉多年不回南诏,对南诏的局势完全称不上了解,若是冒冒失失回去了,恐怕会给自己惹上祸事。

这的确是个紧要关头,却绝不是个好的机会。

梅砚和宋澜都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惯了的人,粗略想想就能够想清楚段惊觉担心的是什么,唯有周禾愣愣地问:“怎么,纸屏,你不是一直想回南诏的吗?”

段惊觉的神情冷冷的,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的情绪,只是说:“侯爷别这么说,我既然在盛京为质,就该老老实实待在盛京,没有动不动就要回南诏的道理,从前是我冒进了。”

周禾眯了眯眼睛,不知想明白了没有,总归没有再说话。

这时候梅砚才终于开了口,缓声道:“纸屏虽不急着回南诏,却并不是不挂念南诏王与王妃的身体,劳烦你回去以后如实禀告,莫要漏了什么加了什么,与陛下发的通文对不上。”

这话是对那南诏特使说的。

特使听后连连称“是”,竟因梅砚的话生出了一层冷汗,心中忍不住暗暗感叹:好通透的一个人,竟然能够防患于未然到这种地步,南诏如今确是一团乱麻,自己若是真的想要从中挑拨什么,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可梅砚一句话就堵住了他所有的心思,使他不由地想,这大盛朝中,究竟藏了多少龙卧了多少虎?

梅砚见他听懂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段惊觉既然自己都拿定了主意,宋澜也没有再说什么,又关切了几句便让段惊觉和周禾先回去了,段惊觉请那特使一同到藕花园去,特使不敢推拒,也便一起走了。

直到人都走没影了,宋澜才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尚且有些未消的疑虑:“少傅,你不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吗?”

梅砚不答反问:“怎么说?”

宋澜一五一十地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少傅你看啊,上次段纸屏与朕提起想回南诏的事是在兄长与宋鸾音的喜宴上,到如今不过过去了七八日,少傅想要劝他的话都还没说出口,顾兆的死讯就传了过来,莫不是……”

梅砚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纸屏做的。”

上一次宋澜和梅砚才谈论过南诏王病重的事,段惊觉若是因为心急而出手杀了自己的庶弟,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梅砚说没有,宋澜便有些不解了:“为何不会是段纸屏做的?”

“因为他听说了段二公子的死讯以后,暂缓了回南诏的念头,这说明他对南诏的局势不明,他担心自己贸然回去,会把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所以不是他。”

宋澜犹不相信,“他要是装的呢?”

梅砚便笑了笑,抬眼看宋澜,眼神里有些宠溺,道:“你看不透纸屏,却应该能看得透子春。”

宋澜“切”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纸屏这些年在盛京城可以说是无亲无故,唯一的依靠就是子春,他若是有什么打算,子春不会不知道,可你也看到了,今天段二公子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子春比谁都着急,那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

宋澜听到这里才算是想明白了些,赞同地点了点头,“少傅说的有道理。”

段惊觉的确已经离开南诏太久了,连南诏的特使都记不清楚自己家的世子长什么样子,更不要提南诏的那些臣子。段惊觉在南诏应当没有什么势力,他唯一的倚仗是周禾,周禾人在盛京,更不可能跟南诏扯上什么干系。

梅砚说了半天的话,觉得有些渴了,就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嗓子,这才继续说:“但有件事我不太确定,就是子春与纸屏的情谊到底是怎样的?虽说子春有事没事地就爱往藕花园跑,可看纸屏的态度,似乎始终淡淡的……”

宋澜盯着他那润泽发亮的薄唇,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思绪说什么也落不到周禾和段惊觉的事情上去了。

他只是起了身,缓缓走向梅砚,边走边说:“段纸屏对谁不是淡淡的,少傅管他们两个做什么,莫不是要把咱们过来人的经验传授一些给他们?那可不行,咱们的事儿怎么能让他们知道。”

梅砚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问:“咱们的……什么事?”

上扬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轻轻启合的薄唇,笑得不怀好意:“少傅说咱们的什么事?”

梅砚瞬间红了脸。

“不行,你得分地方!”

这里是瑶光殿,大盛朝最庄严的所在,笔架山矗立之地,文臣武将站立之方寸,自然,悲愤一些说,还是梅砚逼死先帝的地方。

宋澜“哦”了声,只一瞬,刚暗下去的眼眸随即又亮了起来,兴致冲冲地说:“那咱们去后面?”

由不得梅砚拒绝,宋澜就已经将人抱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地走到了瑶光殿后面的暖阁里。

是天色有些昏沉的傍晚,酷暑时节的风也暖人,暖风从窗缝吹到暖阁里,什么都暖。

风也暖人也暖,宫苑里的甬道掀起了一阵穿堂风,回廊下的玉铃铛晃了晃。

两人的误会解开以后,宋澜一直把梅砚疼得跟什么似的,大多都是轻柔和缓,宁可自己忍着也不会有太过火的时候,梅砚以为他心里有数,这会儿也就顺从地依着他的意思来了,结果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聪明睿智的梅景怀也有料错了的时候。

梅砚指尖发颤地扯了扯宋澜的头发,声音无力到有些听不清:“宋青冥,你是不是魔怔了……”

宋澜擦了把汗,不知疲惫。

“朕看段纸屏和子春那样子,心里忍不住着急。”

梅砚努力维持脑子里最后的清明,咬着牙说:“你……着什么急?”

瑶光殿的屋脊上飞走了一只雀鸟,只留下一排井然有序的屋脊兽面面相觑,若是屋脊兽有灵,恐怕心里也只剩下一句话:这都什么跟什么,这都什么跟什么,这都什么跟什么……

辉煌大殿里,饕餮兽贪婪地张开了嘴,上古凶兽凶起来,那得多凶啊。

大约真的是因为清心寡欲了太久,宋澜这次就折腾狠了,梅砚最后已经没有力气自己从暖阁走出来,还是宋澜抱着他回的昭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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