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人间妄想，林妄舒

“虞书禾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她最开始给我起名叫望舒，月亮的意思。但是林光霁不许，他觉得我这个不被期待的存在不配见光，也不配拥有光，所以他在我原本名字的基础上改了个字，妄舒，痴心妄想的妄。

再后来，我性子越来越乖戾，虞书禾怕我最后变成和林光霁一样的人，所以他给我起了个小名，阿煦，温暖的意思。

只可惜，这个名字她只敢私下里叫，因为要是被林光霁发现，她和我，一个都逃不掉。”

林妄舒说着，缓缓闭上眼睛。

怀里的女孩很温暖，和虞书禾一样温暖。

但她似乎又和虞书禾毫不一样。

她勇敢，坚定，自始至终都陪在他身边。

不像那个人，从亲眼看到他杀了第一个人后，她就已经疯了，崩溃的不愿承认他是她的孩子。

“你这个怪物，你和林光霁一样，你们都是怪物！”

“为什么你这种怪物要从我身体里生出来？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过正常人的人生？”

发疯时的虞书禾总是目眦欲裂，像个疯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对林妄舒重复。

可等她清醒时，她又会抱着他，哭着向他道歉，忏悔。

“对不起阿煦，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能给你一个正常的家庭。”

“对不起，对不起阿煦，是我不好，全都是我不好……”

于是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虞书禾终于受不了了。

她从六楼一跃而下，没死，却高位截瘫，成了个终日只能躺床上靠呼吸机度日的废人。

日子就这样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林妄舒十三岁生日那天，在病床上整整煎熬了五年的虞书禾突然哀求林妄舒。

“让我走吧阿煦，看在我生你一场的份上，让我走吧。”

彼时的虞书禾已经虚弱到连一句最简单的话都需要断断续续的才能说出来。

她早些年常年插着喉管，声带早已经被伤的不成样子。

以往一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现在除了空洞和绝望，旁的什么也不剩下了。

林妄舒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虞书禾。

虞书禾一直在哭，可她眼睛里早就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哀求林妄舒。

直到凌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林妄舒终于动身。

他拿起一旁的枕头，垂眸，嗓音低哑的说：“记得别下地狱，我不想死后在那里看见你。”

死亡即将来临，可虞书禾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紧盯着林妄舒，在即将被枕头盖住视线的时，她薄唇翕动，无声的说：“对不起……阿煦……对不起……”

虞书禾是个懦弱的人，她只想着用死亡终结她这如同傀儡般痛苦的一生，却没想过还活着的林妄舒要怎样在亲手杀死他的母亲后度过他接下来漫长的余生。

她甚至在临跳楼前还留下了一封遗书，里面字字交代的都是如何希望林妄舒善待虞家，宽容虞家。

但与林妄舒有关的，他翻来覆去，却一个字也没看到。

“所以，虞凯口中的秘密，指的就是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是吗？”故事讲完，许暮寒问道。

林妄舒抱着许暮寒，一边往卧室的方向走一边说：“当然不是，虞书禾死的时候身边除了我没别人，虞家那群蠢货一直都以为她是熬不住了，油尽灯枯。”

“所以，虞凯口中的秘密指的是？”

说话间，两人已然回到卧室。

林妄舒将许暮寒放到床上。

他抬手轻轻擦拭掉许暮寒脸上融化的雪水，勾唇，语调幽幽的说：“是我亲手杀死了我的父亲，林光霁。”

“虞书禾走后的第七天，我在林光霁常年用来虐待我的地下室里亲手解决了他。”

“我用他教我的办法，在他动脉上划开了一个很小的口子，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脖子上的血缓缓流下，滴进盆里，接满了一盆又一盆。再后来，我把他分解成了十三块，放进了十三个盒子里，埋在了林家老宅的后花园。”

“本来事情发展到这步依旧顺利，只可惜，虞书禾在跳楼前替我埋了颗雷，她偷偷在那间地下室里安了监控，然后，我杀林光霁的视频，没有任何意外的传到了虞凯的手里。”

虐杀生父。

这样的画面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绝对的炸裂。

许暮寒甚至不敢想象假如这段视频传出去的话，林妄舒即将付出的代价究竟有多么惨痛。

她定定的看着林妄舒，所有的担忧都清晰的写在眼里。

林妄舒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别担心，那段早就已经对我构不成威胁了，虞凯现在能威胁我的，也就只剩下他口中的真相。更何况，不过是杀个人而已，他要是真以为仅凭一段视频就能成为他拿捏我的把柄，那他还真就是蠢的无可救药了。”

林妄舒说着，哼笑声，“不对，他还真就是蠢得无可救药。”

否则，他今天在许家时又怎么会再次提及那段往事，还试图用那件往事威胁他，逼他妥协？

说完，林妄舒垂眸看着许暮寒。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通过这双眼睛看到被她掩藏在心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