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替王妃诊治
连绵多日的雨终于停了。
一停,蝉就开始聒噪个没完没了。
“姑娘午睡醒了吗?”
李妈妈从外头回来,香盈放下医书,应了一声。
“有什么事吗?”
“有两件事。”李妈妈灌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老奴按照您的吩咐,把嫁妆里所有银票都趁着买菜的功夫存到不同钱庄里了,如今库房里多是一些古玩字画瓷器之类的东西。”
“前后脚的功夫,秦夫人又打发人来要银子,姑娘说怎么办?”
香盈接过李妈妈拿来的匣子,里头是一沓厚厚汇票,她没数,又合上嘱咐木棉收起来。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是国公爷那边派人来,说大小姐回府,恰逢三小姐近日也不必去宫里伴读,正好月底端午开个家宴,要姑娘也去。”
香盈回道:“国公爷亲自使唤人来问也不好推辞,便就去,另一件借钱的事儿……”
她停了会儿,淡淡道:“就说没有。”
李妈妈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免不了又担心:“那少爷的信儿……”
“姨母找了三年都没头绪,咱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外面隐隐约约有人声。
香盈站起身笑道:“这不,更粗更靠谱的树找上门来了。”
“见过南安王妃。”
木棉很快斟上一盏龙团胜雪。
姜白榆一身水仙撒花曳地裙,头戴嵌珍珠碧玉步摇,华贵温婉。
她就是香盈口中说的更粗的“树”,也是姜鹤春的嫡亲姐姐,蒋氏的大女儿。
香盈三年前来投奔英国公府时,姜白榆已然出嫁成为王妃,二人本没有交集,是后来有一回她得了秦氏首肯出去逛街之时遇见姜白榆车架被人讹上,香盈出言帮了几句,二人就此认识。
姜白榆感激,请她去酒楼用饭,二人本就投机,又发现竟还有“亲戚”这层关系在,不禁感叹缘分奇妙。
因此每回她从南安王府回来,都会到烟柳园坐会儿。
就如同今日这般一样。
但又不一样。
香盈看见姜白榆稍显红肿的双眸,再结合南安王新纳侧妃怀有身孕的消息,心里便猜到几分。
南安王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成婚三年都不曾怀上,今年年初迫于老王妃压力,南安王娶了侧妃,随即侧妃有喜,那问题在谁身上也就不言而喻。
果然,姜白榆坐了片刻后,低声说了自己眼下困境。
她约摸是觉得难以启齿,又因为母亲对香盈苛责有偏见,而自己如今要求香盈看病,所以很是不好意思,还让侍女端上来七八个装有精致首饰的匣子并五六匹绸缎。
香盈借着动作先搭上了脉,心中有数,明了能有九成把握给姜白榆治好,这才继续开口提了自己想要她帮忙寻找兄长之事。
身为南安王妃,姜白榆的人脉与路子跟姨母相比只多不少,而且姨母三年来次次以此为借口拿银子却只给些模棱两可的线索回复,她没性子跟姨母玩这种把戏了。
她想的很清楚,若要退婚,自己在姨母手上的把柄得先收回来。
姜白榆一口答应,二人就这样达成共识。
香盈将医箱里软包拿出摊开,里面是一排银针。
“姐姐是不是月信不太好。”
“嗯,待入了王府后在后宅操劳,就更是没个准日子。”姜白榆叹了口气。
“想必因为孩子的事儿姐姐这近两年心中焦虑,以至肝郁气滞,冲任二脉失和,要怀就更难了。”
她拿出一枚银针,让姜白榆到榻上平躺,又忍不住道:“姐姐该早点来找我。”
“我早便想找你,只是母亲不许,非要四处寻了偏方,什么助孕汤送子茶的逼着我喝,今日来之前我也同她聊了许久。”
姜白榆想到母亲对香盈的偏见,微拧了眉想坐起来,又被轻轻按了回去。
香盈手里捻着针,“姐姐与我不必说那些虚的,我知晓蒋夫人是爱子心切。”
她小心往关元气海两穴扎下,手指轻捻,转动银针,一面小声安慰:“若是痛就跟我说。”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香盈写下方子给姜白榆,叮嘱隔三日再来烟柳园扎一次针。
待姜白榆离去,李妈妈端上一碗消暑饮,嘴里叨叨:“蒋氏从前对姑娘多有苛待,还说姑娘不详晦气,您干嘛要给王妃看这病,若是她近日有个什么三灾两痛的,蒋氏定又要怪在姑娘头上。”
香盈细细擦干净手,坐到桌前执起勺子轻轻在瓷碗里晃动,发出叮咚脆响。
“蒋氏是蒋氏,王妃与我本就是好友,我既然能治,肯定要帮的。”
“况且,不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治好王妃,蒋氏对我的恶意说不定能少几分,以后真到了关键时刻,或许能帮我说上两句话。”
嘴里的冰酥酪绵密细腻,奶香浓郁,她接连喝了两碗,抹抹嘴准备小憩片刻,醒来还要去给姜鹤春换药。
申时一刻,静澜斋。
暖融融的日头洋洋洒洒倾进屋内,一只肥硕猫儿正窝在薄毯里埋头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