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沈蚊香，沈蚊香，大王唤你来朝拜啦。”
视频里吊儿郎当的声音霸道响起时，沈清琼正在墨尔本大学的校食堂里吃早餐。她迅速捂住了手机的扬声器，同时用纯正的当地口音跟同桌几个共同用餐的同学低声道歉。众人见她态度诚恳，又长了一副惹人怜爱的亚洲混血儿面容，被打断用餐的火气自然也消了大半。身边一位金发碧眼的帅哥见她不方便，还主动拉开了自己的座椅让她出去。
沈清琼一边道谢，一边端着自己的餐盘走到了食堂的一个僻静角落，刚戴上耳机，对着电话那边就是一通抱怨：
“我说肖大明星，国内现在还不到6:00吧？大清早的你不乖乖去睡你的美容觉，非要横跨这么大一片太平洋来骚扰我。不是我乌鸦嘴，就你那痘肌体质，到时候满脸痘坑跟月球表面似的，别说你那些粉丝了，就连爱丽丝都得嫌弃死你。”
然而，预想中的屏幕那端的地震海啸似的咆哮并没有袭来，整部6.2英寸的手机被一张比她餐盘里白煮鸡蛋还要细嫩的胶原蛋白满满的脸霸屏，此时，这张脸的主人还十分撩臊的捏着自己吹弹可破的肌肤。
“羡慕吧。”肖琳菲照例笑弯了那双欠扁的桃花眼，“随你怎么说，本仙女不跟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计较。”
沈清琼也被她满屏的白里透红的春|色惊住，使劲眨了眨早已不惺忪的大眼睛，才磕磕巴巴到：
“老实交代，你们圈内又出了什么高档化妆品，气色一下子变这么好了？”
“这个啊……”肖琳菲又摸了把自己的脸，嗓子眼里挤出的娇滴甜腻恶心的沈清琼差点呕出来：
“这天上有地下无的肤色呀，象征着该死的爱情。”
沈清琼差点被嘴里的一口煮鸡蛋噎死。她赶忙灌下去半杯牛奶，缓了好半晌才有气无力道：
“这么说，对方已经接受你的感情了？”
还没等屏幕那边的肖琳菲来得及有所表示，沈清琼心思一震，嘴就像被按了快进键似的，霹雳啪啦地吐出了一串连珠炮。
“不对呀，我记得她也是个影后来着。就算她也对你有感觉……国内艺人发生这种事情不是要被封杀的吗，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想好以后要怎么做她就敢说跟你在一起？实话跟你说啊小菲，我觉得这样不靠谱，她真的能牺牲如今的身份地位坦荡荡跟你在一块吗？还是你们打算玩地下那种？我怎么就觉得她只是想跟你玩玩啊，你们圈子有多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可别犯糊涂，我跟你说啊，这年头渣女比渣男更可怕，别不一小心被卖了还帮着人数钱……”
“诶诶诶，说什么你呢！”肖琳菲怒了，本来按自己跟对方这损友关系，对方看到自己脱单冒点酸水，她非但不觉得计较，反而还有点得意的小荣幸。然而对方那个“三娘教子”的架势上来，不但不让她感到被关心的舒服，反倒有一种被拿捏住把柄的不爽。
“我说沈清琼你算哪根葱？就算本小姐被人卖了，好像也不关你姓沈的什么事吧？”肖琳菲立马表演现场版四川变脸，刚才红润的脸色如今比鬼还铁青。“你个柠檬精要吃醋也不带这样的吧？人家小姐姐怎么了你就骂人家渣女？还有，谁说我们俩现在就要在一起了？”
“没在一起？没在一起你卖弄什么该死的爱情？肖琳菲我可警告你，乱撒狗粮，尤其是虚假狗粮，那可是违法的。你要有那闲心，还不如多寄点钱给爱丽丝买狗罐头。”沈清琼面上不屑，心里则大大的松了口气。
可对方似乎存心不想让她心跳正常似的，随着耳机孔里传来大大的一声“啵”，整个屏幕的背景又变成了两瓣撅起的香艳嘴唇。
“看到了没？”肖琳菲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撩骚。
“看……看什么？”沈清琼大脑立刻当机：对方这是要干嘛？难道是终于发现自己对她的好，准备向自己示爱？
现在的直女也是，不弯则已，一弯就劈叉。正当沈清琼犹豫着要不要接受对方这个有悖道德的示好时，画面那头的肖琳菲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被染上一层水泽的唇瓣饱满莹润，更加诱人了。
动作很妖气，话说的却是：
“我说沈蚊香你人是弯的，脑肠怎么这么直呀，这点都发现不了？看这，这，还有这……”肖琳菲用舌头指着自己唇上的红肿处，“看到本仙女嘴上这草莓色没？那就是爱情的记号~”
“我靠，肖琳菲，都亲成这样了，她还不要你。是你傻还是我傻？”沈清琼这才看清对方嘴上的吻痕，跳脚到：“知道你现在智商为负，跟你这个恋爱脑也没法交流。总之你赶快离开那个什么影后就对了。把人吃完了就想跑？渣女本渣无疑了。”
谁知这次肖琳菲倒没什么过激反应，只是笑着跟她把事情原委叙述了一遍。
听完对方的讲述沈清琼整个人都是懵的，此时她唯一庆幸的是任由桌上的那份早餐凉掉，否则听了对方这惊世骇俗的奇葩操作，被噎死算谁的？
“你的意思是，你装梦游大晚上的跟人家接吻，对方没拒绝你还在你嘴上盖了个猪肉章。第二天你们两人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是啊，之前她一直没表态，我还以为我在她眼里只是个顺眼的新人。”肖琳菲的脸红得像只煮熟的霸王蟹，“影后小姐姐，她口嫌体正直啦。明明回应的那么热情，第二天看起来却还那么淡淡的。”
“讨厌，怎么就那么可爱呢？”肖琳菲又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所谓爱情的味道。
“等等，那你今天找我到底是干嘛来了？”沈清琼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胃，她感觉今天吃的早餐都要被这爱情的酸臭味激的吐出来了。
“感谢你啊！”肖琳菲突然一本正经道，“要不是你鼓励我去试，我哪能这么快知道小姐姐对我的心意呢？果然就像你说的，有没有感觉，试一试就知道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对方既然没给你正面回应，是不是对你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肖琳菲语气里带有一股胸有成竹的自信，“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想多。她要是心里没有我，那这又是什么？”说着，再次示威似的撅了撅自己的嘴唇。
“另外，她一个大影后，要是真觉得我冒犯了她，当面喝斥甚至把人直接赶出去，我这种小新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可她什么都没做。”
“可……”沈清琼脑中有灵光一闪而过，话刚出口，却又抓不住了。
“更重要的是……”肖琳菲祭出杀手锏，“小姐姐，她知道我是在装梦游的。后来我们两人倒在床上，我特意屏住了呼吸，她那时在我身边停了很久，我能发现的。”
沈清琼不知今天是第几次有这种下巴脱臼的感觉。“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已经找不出什么再阻拦的理由了。
“既然小姐姐自己不敢面对，我就去帮她面对。”肖琳菲握拳，“晚上可以推脱，白天总不行了吧？不就是脸吗？比起女朋友，那都不算个啥！”
x市，独栋别墅的客厅里，气氛并没有随着室内重新亮起的光线而变得明快。
汪瑶依旧穿着她那套高定西装，头发也已经竖成了平时那种干练的马尾。然而明明是一个大写的精英形象，却被手中不断颤抖的水杯无声打破。
她几乎是用灌的往嘴里又送了一口水，开口时的音色却仍沙哑异常：“小墨，我……”
“汪瑶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顾墨的声音平静的没有情绪？“但我不认为这是你未经允许随意出入我家门并翻动我物品的理由。追星是我的私人爱好，我自认为这些并没有违背公司与我签署合同上的规定。”
“合同……”汪瑶听闻这两个字的时候身子一颤，手中的茶杯因为没有把握好力道而跟茶几发出了重重的一声磕碰。经纪人和艺人，关系好的时候互为挚友，私下里甚至可以姐妹相称，就像她和顾墨这样。但说到底，还是工作上互惠互利的关系，一旦涉及到合同这种利益相关的话题，难免就伤感情。
更何况当初为了把人放在身边方便追到手，在对方最困难的时刻，她向对方抛出这份橄榄枝时顺带还附上了十年之内不得解约这种霸王条例。这些年来顾墨风头越来越盛，很多公司都想挖她的墙角。然而顾墨对别家公司的好意视若无睹，本人对合同内容也只字不提，仿佛这辈子就会跟定了朝歌传媒，跟定了她这个经纪人一样。
如今，对方居然跟她提合同，还是为了肖琳菲这样一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流量小花。
汪瑶知道她错了，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打电话让顾墨回来。莫名其妙的命令，见面地点还是在自己家，就算是个傻子，也猜得到问题多半在哪。更何况她的小墨性子虽然不像外表那样高高在上不好亲近，本身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现如今，她不仅已经打草惊蛇不好暗自操作，而且还要忍受这相对无言的尴尬。
汪瑶偷眼觑了眼顾墨，对方的面色在日光灯下也不见温暖。汪瑶认得那个表情，这是在面对一般的观众路人前也不会露出的寒冰，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她只在一个场合见过，就是对方在面对那些惹人厌烦的无良娱媒时。
是的，她的小墨已经讨厌她了。
汪瑶心里苦笑，这何尝不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呢。抛开作为暗恋者的爱儿不得，从经纪人的角度来说，顾墨这样的艺人已经算是够好带的了。天赋绝佳，态度上进，生活习惯良好到近乎严苛，从不无任何不良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