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四人落坐。
欧式风格的长条形餐桌，肖大姐独做首位。肖琳菲则在她对面。夏小彤本着忠犬原则要保护自家影后，无奈她只有一个身子，不能同时隔开肖家姐妹二人。考量了一下，在评估肖琳菲对顾墨的危险性以及心里那点对上位者威压本能恐惧的支配下，选择坐到了肖琳菲和顾墨之间。
这样，四人的位次就成了：肖家姐妹对面而坐，顾墨右手边是肖大姐，左边则与肖琳菲隔了一个夏小彤。
因为有外人在，所以大家布菜都用起了公筷。每个人碗边都多出了一双筷子，不仅占用了空间，饭桌上的氛围也随之拘束。
“顾影后，”肖大姐和悦的声音打破了这餐桌上的过分安静，“小菲体质特殊，吃什么都不忌口。我也不清楚你们明星平时饮食要注意些什么。这清炒虾仁用的是河虾，也没放什么油，要不你尝尝？”说着，用白瓷勺舀了一勺虾仁放入顾墨的碗中。
“肖总客气了。不过我对虾蟹一类的食物过敏，无论海鲜河鲜，您的好意只能心领了。”顾墨从刚才起就觉得这女人有些熟悉，待眼前的端丽面容与记忆碎片重合，这不就是那位经常活跃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的肖氏集团女总裁吗？
“我记得小彤也是不吃虾的，这虾仁还是小肖你吃了吧。”
夏小彤正感动自家影后居然能顾及到自己这个小助理的偏好，忽然又觉得不对：作为贴身助理，她可是在汪瑶那个“护墨狂魔”的眼刀监督下，把顾墨所有的喜好习惯都背了个滚瓜烂熟的，她怎么不记得，自家影后的私人大全小白书里面有对河虾过敏这一条？
一颗白胖胖的虾仁落入自己碗中，肖琳菲正别扭着要不要说声“谢”，忽听上方又传来清冷一声，“这道西芹百合看着很不错，既然肖总大方，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肖琳菲看着面前被端走的瓷盘，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她就有充分借口不去碰那到极其讨厌的西芹百合了，亏她老姐摆盘时还特意把这道菜放在自己面前。
“哪里，顾影后喜欢就好，我还怕我的手艺不合你的胃口呢。”无视掉肖琳菲那贱得已经看不见眼的笑脸，肖大姐强行忍住将自家小妹就地家法的冲动，随和道。
“肖总，请问你们家有没有那种用餐的一次性手套？”顾墨询问道。
“有的，就在厨房，我去帮你取。”肖大姐也不知对方要手套的目的为何，只当是这个圈子里女星惯有的毛病——矫情。
直到顾墨接过手套道了谢，开始手上的动作，肖大姐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顾影后，我这鸡翅糖和酱油放的比较多，热量怕是会超标……”
顾墨看着碗里已经被她手动去骨，肉被撕成一条一条的可乐鸡翅，像是才发现不妥似的，为难到：“那这鸡翅我恐怕是真不能吃了，要不……”
夏小彤两眼放光：主人，主人，快看这里。你家忠犬最喜欢吃的就是可乐鸡翅啦。
然而，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见一幅纤纤素手拖着青花瓷碗的唯美画面，从自己眼前飘过……脑海中已经到了自己嘴里的鸡翅就这么又落到了身边的小妖花碗里。
“顾影后对我们小菲是真好，也难怪她会与你亲近。”肖大姐笑道，当初小菲说在片场交了朋友我还不信。这孩子性子独，连我们这些做家人的都嫌她，更别提你这位传说中的高冷美人了。”
顾墨被这句意外的玩笑所惊：朋友？亲近？原来自己对肖琳菲的关心，不知不觉已经流入的这样明显了吗？
一旦两人的亲密关系被外界所承认，那捆绑炒作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娱乐圈里的姐妹情无非就那几种卖腐手段：朋友间可以贴面颊吻，闺蜜女闺蜜同床共枕都不算个事，万一自己真的就此擦枪走火……
她的双肩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很快便藉着递碗的动作掩盖了过去。
“谢谢。”肖琳菲的道谢真心实意，愉悦的尾音就差没发出被成功顺毛的呼噜声了。
“筒子骨这样吃太斯文了，在我老家那边，大家都是上手直接啃的。”顾墨的语气满是无奈和调侃，“诺，这次我帮你把肉剃下来，下次你还要是这种斯文吃法，别说肉，汤都没有了哦。”
在场的三个人皆是一愣，还是肖琳菲最先反应过来，之前脸上的活泛全都褪成不可置信的僵硬：
“台词，你是在说的台词，那这些鸡肉……”
她清楚的记得，这是后期剧本中，寄秋和夏天关系越发亲密时，纪秋带夏天一起去吃筒骨火锅场景里的一段对话。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会莫名其妙入戏，老毛病了。还麻烦肖总给我多备了副手套。”顾墨把视线扭向仍兀自惊讶的肖大姐那边，顺着肖琳菲的说辞道：“手上总是会不自觉的做出些奇怪的举动，让大家见笑了。”
肖琳菲一呆，头一个想法就是直接把对方从餐桌那边扯过来质问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光突然扫到对方端着瓷碗的白皙手腕，哽了哽，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口说话了：
“既然状态不太好，那我们就不留饭了，顾影后你早点回家去休息吧。”
话里的声音是这样轻，以至于任何人，包括她自己，都没有听出里面近乎卑微的颤抖。
“小菲，这位顾影后对你，还真是有所不同啊。”顾墨二人走后，肖大姐望着门口的方向，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是，不惜用双金影后的实力来骗我这个演艺新人，的确是大材小用了。
没有外人，肖琳菲的吃相也豪放起来，风卷残云的对付着自己喜欢的食物。
“哦？你也看出来了。”肖大姐挑眉，“咱家的巨婴总算能自理了，不需要我这个小姐节继续看护了。”
“圈子里混了这么久，这点辨识度我还是有的，你是没看过她在片场的表演，那样收放自如，根本不会出现出不了戏的情况。”肖琳菲嘴里塞满了菜，声音低低的有些含糊，“还有，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装什么嫩？什么小姐姐，老姐姐还差不多。”
“嘿。”肖大姐也没多废话，当头一个暴栗砸下。
肖琳菲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埋下脸继续扒饭。
“少给我在这装啊。”肖大姐看着自己的手指，“刚才那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我还不清楚？怎么都不至于眼泪哗哗的吧？”
“没，刚才啃鸡翅的时候骨头卡到了牙齿，疼的。”肖琳菲强辩道，“不过老姐你以后能不能别再敲我脑瓜了？我这脑袋又不是木鱼。”
肖大姐心想那自己也不是个尼姑呀，看了眼餐桌，嫌弃到：“我说你上辈子是不是恶狗转世呀？骨头啃得这么干净。别咬得那么碎，咱家不缺这点骨头钱，崩了牙算谁的？”
“得了得了。”肖大姐看着餐桌上那堆渣得不能再渣得骨头渣就糟心，偏过脸到，“看在今天你没当场发作，丢我们家脸的份上，你爱怎么吃怎么吃吧。”
肖琳菲往餐盘里又吐了一块鸡翅骨头，“有什么好发作的，伤人伤己，自讨没趣罢了。”
她的声音原本因嘴里停止了咀嚼而清晰许多，肖大姐却完全一副状况外的样子，仿佛家里平地起了一阵大风，把肖琳菲之前的那些话都刮出了服务区。
“小菲，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害人害己，自讨没趣罢了。”肖琳菲性质恹恹的重复道。
“姐，实话跟你说吧。刚才我去借酱油，跟人家发生了点不愉快。莫名其妙被她关在门外了。肖琳菲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然后顾影后她不知怎么又来找我了。我……我就……”
“我就同样把门关上，想让她也尝尝忽然就被人关在外面的滋味。”如释重负的坦白让紧绷的泪腺神经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涌。肖琳菲抬起脸，眼里全是后怕。
“当时她的手已经全伸进门里了，要不是那助理反应快将门顶开……那她的手……她的手……”肖琳菲的声音已经被呜咽声含混不清了。
“她可是明星啊。要是真被伤到，电影怎么拍，之后的宣传代言又要怎么参加？”肖琳菲红着眼睛，脸上的妆花的有些瘆人，“姐，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