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恨

刘叶心中想着的是怎么离开大牢，身负重任，要向五帝借兵。  眼下还有两日就是中元节，到时候是百鬼夜行的日子，泰山城的防守会更加严格。

不仅仅是冥府之中，恐怕阳间各处也会遍布泰山城阴兵，再想要离开酆都城恐怕是难上加难。

五帝所在，最近的就是罗酆山。

伊始，刘叶本以为所谓罗酆山就是丰都县内的罗酆山。

阎君却告诉他，并非如此。

丰都县内罗酆山不过是入口，下接玄癸之地，穿过正阳渊，进入北地鬼门关，才是罗酆山所在。

北方鬼帝张衡和杨云住在鬼门关后宫殿中，真实距离和地表天差地别，不知几远。

与酆都城截然不同的是：五方鬼帝所在鬼门关负责拘魂者是阳间道士，而非黑白无常等鬼差。

下辖管治稍显松懈，不如酆都鬼城这般严谨。

有了之前的小插曲，大牢中安静许多，众阴职人员战战兢兢畏缩在角落，看见牢外有些动静，都不禁身体一凛。

牢中无聊，刘叶遂琢磨起仙种道果的驾驭使用之法，不时向一旁的百越雄关请教。

百越雄关见刘叶恭敬谦卑，虚心求教，又打听得知刘叶师傅竟是新任孽镜台守镜官，当下毫无保留仔细点拨。

刘叶悟性极强，短短片刻就熟练掌握仙种道果的使用凝结之法，一团鬼气在手中轻松变化出各种形状。

如此天赋让百越雄关啧啧称叹，眼中露出欣赏颜色。

只是莫名得来的法力修为，终究有些不便掌控，精细处尚且不能完美，但是一般的变化攻击倒是无碍。

牢外之前离开的魂司边月珏去而复返，指着刘叶喝道：“兀那小子，你出来。”

刘叶从打坐修炼中苏醒，眼中放出浓郁的鬼气，猛地睁开双眼盯向边月珏，若隐若无竟有一颗黑色魂钉向边月珏打去。

魂钉撞在大牢透明墙壁上，荡起一阵波纹，化成粉碎。

边月珏面色不悦，眉眸深凝，摘下背后长弓，觑瞄着刘叶，一箭射出。

长箭上阴气翻腾如雷霆霹雳，射出时风声猎猎，黑色流光旋动阴冷森寒，急速射穿空气，定在刘叶额头上。

刘叶双指夹住长箭，箭支旋即化成黑光，而两只手指也随之粉碎。

“出来。”

边月珏打开牢门，锁魂链勾住刘叶脖子，猛地将刘叶从牢中拽出，摔到地上。

未与刘叶多作计较，淡淡地漠声道：“魂祭祀要见你。”

说完边月珏拎着锁魂链一头将刘叶向附近的阴篷中走去。

“谁是魂祭祀？”刘叶站起身，手臂颤颤发抖，边月珏这一箭威力着实凶猛。

“你毋需知道。”边月珏头也不回，面色犹如万年冰霜毫无波澜。

行至阴篷帐前，边月珏站定阴篷外，恭敬拜道：“禀魂祭祀，下犯刘叶带到。”

阴篷内传出熟悉的声音，轻柔软绵让刘叶心中一喜，竟是陈九九。

“把他带进来，你们下去吧。”

刘叶按捺不住急切心情，未等边月珏摘下锁魂链，就闯入阴篷中，看见一身红色长裙，长发飘舞垂至腰间的背影。

情不自禁的激动0喊道：“九九。”

背对着刘叶的陈九九抬手关上阴篷布帘，正定不语。

阴篷中只有陈九九和刘叶，看着眼前的熟悉背影，刘叶忽而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曾几何时，竟对她如此念念不忘？刘叶心中问着自己。

阴篷中无比寂静，一时间气氛颇有几分尴尬，刘叶脖子上还挂着锁魂链，眼前是背身而立，动也不动的陈九九。

刘叶张大嘴巴想说些什么，可又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木讷在原地。

沉默许久，刘叶心思翻转。

忽而想到重庆城外初见，陈九九附身对付白无常连累自己枉死；忽而想到黄泉路上，带着自己进去阎罗殿；忽而想到酆都大营阴篷重遇，忽而想到蔓雾沼泽外。

刘叶突然心头一冷，心思颓然，心头的激动和喜悦顿时灰飞烟灭。

“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利用我，是吗？”刘叶冷冷地开口问道。

“你走吧，我放你离开。”陈九九始终没有转身，只给刘叶一个妖娆婀娜的背影：“你仙种已开，道果已结。即便成为天地间一个游魂野鬼，寻常道士也不敢招惹你。酆都不日将破，泰山城鬼差也不会寻你麻烦。他日你修炼成仙，也能逍遥自在。”

“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

刘叶低沉着嗓子，初想到和陈九九之间种种，心中尚且有些喜悦，可细细一想，止有悲怆。

陈九九沉默了许久，清脆的声音暗哑几分，秀发无风自乱，漂浮在肩上。

“统一鬼界，是父亲的毕生志愿，酆都城必破——”

陈九九声音逐渐哽咽，说不下去了。

刘叶冷笑自嘲，绝望地摇摇头，闭上双眼长长叹了口气。

“谢谢你不杀之恩。”

“我没有想要杀你。”陈九九忙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