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棋子
刘叶征询申明小道士意见，若非因为齐家口一战，申明小道士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以他继承的白云观衣钵和天赋，轻松能成长为一名德高望重的道家大贤，可惜却受刘叶所累，卷入神鬼争端中，如今想要安安生生的当个鬼都办不到。
“不，我不想去冥府，也不想轮回。当个阴魂挺好的，自由自在不受轮回束缚，也不比经历生死两劫之苦。”申明小道士笑容惨淡苦涩。
一生一死，都是在渡劫。
生来人间，历经一生哀荣起落，渡的是阳世的劫。
死后化鬼，清算因果前报，经历轮回苦难，此为阴间之劫。
无论是得道成仙，还是背离冥府索魂，都不过是为了长生不死，不入轮回，不经生死罢了。
既然申明小道士不愿意再入轮回，刘叶也不好强迫。
阴魂无数，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否则皮修罗战场和鬼界也不会有那么多游魂野鬼。
抬头看向眼前这条灰黄两色驳杂交织的登天路，刘叶心中升起满满的希冀和期待。
天庭是什么样子？凌霄宝殿又是如何的风景？
那瑶池圣地是不是真有很多仙女在洗澡——呸呸呸，是沐浴、沐浴。
龌龊的念头在刘叶脑海中一闪而过，身后就响起阴风破空之声，斜眼睥视余光所及却是稚子。
稚子奉黄泉鬼主命令前来，阻止刘叶上去天庭。
“鬼主指令，你可以停止了。”稚子手握金刚杵，一身战意不作假饰，那双天真单纯的眼睛中泛起了一丝丝的悲哀和苍凉。
刘叶眼角跳了跳：稚子的状态不对。
往日里的稚子都是一副风轻云淡、淡然恬静的模样，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显露出太多的情绪；这一点，和黄泉鬼主十分相似。
可眼前的稚子，却让刘叶心中莫名升起强烈的共鸣，是一种绝望的情绪。
“稚子，黄泉鬼主答应放出皮修罗战场阴魂，却为何还要阻止我上天？”
刘叶困惑不解，他仅见过两次稚子是手持兵器的。一次是鬼城之战稚子对付杨彪之时，还有一次便是在齐家口稚子传信提防袁心蓝时。
于稚子来说，一旦他拿上兵器，说明将要经历一场大战。
但周围又有谁值得稚子出手呢？
稚子生自弱水，天赋出众更得黄泉鬼主悉心栽培，如今实力已然不虚皮修罗战场中的几位鬼主，更毋论还有弱水这宗举世无敌的大杀器。
“刘叶，关闭登天路，这是鬼主的命令。”稚子眼睑轻垂，似是不敢去看刘叶的眼睛，手中的金刚杵却嗡嗡作响。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我辛苦了这么久，甚至将血河也送给了冥主，不就是为了登天路吗？如今事到临头，却又要我放弃？未免欺人太甚了吧？”刘叶虽知不是稚子的主意，但还忍不住想要发泄。
“你不是人，也不必欺你。鬼主给你的命令就是旨意，你不能违抗。”稚子手中金刚杵嘤嘤低鸣，发出一阵如丝线震颤的声音。
刘叶听得难受，他知道稚子手段千奇百怪，若不提防轻易就会着了道。
可眼下稚子要对付他，却是刘叶没有想到的。
“杀人还得有个借口，让我平白无故的放弃登天路，起码要能说服我。”刘叶固执的争辩道。
“你还不明白吗？你我都不过是棋子罢了，是黄泉鬼主和天庭博弈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开放弱水，无非是为了削弱皮修罗战场战力，好叫各位鬼主不得不依附倾斜黄泉鬼主。如今目的已经达成，登天路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性。更何况，你如此莽撞上天庭，届时天庭必然有所戒备，这是黄泉鬼主不想看见的。”
稚子面容虽然稚嫩留有几分无邪，但这番话说出口却显得老气横秋，像是个历经世事的老人。
诚然，稚子化为人形也有几百年了，说是个老妖怪也不为过。
刘叶仔细咂摸后眉头拧到一起，气得整个下巴都挤成了一张纸。不知不觉中又被黄泉鬼主摆了一道，为他做了嫁衣，如今还得帮他数钱？
“你告诉黄泉鬼主，这个天，我必上。”刘叶愤怒说完，却又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稚子眼神黯然，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手中金刚杵斜横身前在掌中倏然旋转，嗡嗡不声不绝于耳像是无数芒刺扎在身上，一点点刺入身体。
“若你不愿，我只能竭力阻止你。”稚子眼皮缓缓撑开，看向刘叶的眼神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真要如此吗？”
“这是鬼主的命令，我只是一粒棋子，这是棋子的命运。”
稚子要战，刘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了解稚子，更清楚稚子和黄泉鬼主的关系。如果他不出手，稚子百分之一百会将他杀了。
这一刹那，刘叶莫名同情稚子，当稚子成为黄泉鬼主属下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无法挣脱、不能变改。
星辰石出现在掌中，右手握着洞箫若尘。
与金刚杵的颤铃声交相辉映的是若尘的宫商角徵羽五音，旋律虽不优美，却将金刚杵的怪音挡住，抵御在身体之外。
稚子怔怔然，气质倏变升起一往无前的决绝。
金刚杵绽放出一道道浓烈的光芒，向刘叶射来逼得他眼睛虚眯不能完全睁开，但不影响刘叶视物，阴魂观物本就不靠双眼。
星辰石拍在胸前，星光落入星辰石中将刘叶映照得熠熠生辉，身影虚淡从稚子面前逐渐消失，继而融于空气之中。
“嘭”
猛然一声乍响，稚子的身躯倒飞出去，刘叶出现在稚子此前悬浮的位置，双臂颤颤，掌中星辰石光芒更甚。
刘叶撑着金刚杵，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你居然已经蜕身成仙，没有丝毫阴气？”稚子语气颇为惊讶。
“还要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