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 - 凛冬深雪 - 冗星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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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

假面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我看着自己长长的,潮湿的黑发,在我刚来到这里时它还只是齐肩,现在竟也要在梳洗时特地捞起;忽然觉得不过一个瞬目而已,无数的日与夜就在指尖悄然流走,仿佛捉不住的流沙。我在雪乡,已经待上数月。

岁月如梭,回过神来,每天像这样的生活也变得熟悉和一成不变起来。值得快慰的大概是我稍稍掌握了一点魔法的基本使用方法,但实际操作也还只是能做到简单冰封不算大的物体——比如说,指尖触上一片花叶,我很快就能控制着花叶覆上一层坚固的冰霜,不过这技能实在算不上多有用,把叶子放在窗外一会儿功夫也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天然制冷。

这里真的没有四季轮转,只有下不尽的雪。

好像一个格外漫长的冬天。

白暮送来水果点心,我吹干头发,穿着薄薄的丝绸连衣裙,坐下来慢慢地吃点心。

时钟在不自觉间转上八点,我寻着借口把白暮赶回他自己的屋子,他这次却看了我一会儿才道,“您上个周三也没叫我讲睡前故事。”

“……”我沉默了一下,不明白我的侍从为什么要这么敏感,为什么还要当面对我提出来。

从我生病那天起到现在,白暮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拿着本书装模作样地给我讲些故事,每晚都是映着雪色的窗帘,映着壁炉暖光的坐在木椅上的少年,娓娓道来的声音伴我入眠。这样的习惯与氛围我都是贪恋的,但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听到他提出异议,我沉默了下,然后摇了摇头,对他道,“以后也不需要了。”

白暮点头,既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表现出失落,结果反倒是我有些怅然若失了。

但他应下来后也不再多问,只是叫我好好休息,然后推开门直接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视野里,门被关好。

我低下头,驱散那点失落感,怀着有些忐忑的心,从口袋里摸出那支流光溢彩的羽毛,敲了敲我房间的一处墙壁。

很神奇的,完好的墙壁画出了一扇闪着光的漂亮的门形轮廓,而我收起羽毛,推门而出。

外面有风,有雪,却没有雪乡外面那样磅礴,而是安宁又荒芜,仿佛一场雪过后被人扫过的地方。

有半被砍掉的树墩,有看不出生命力的杂草,有干枯的枝桠,破碎而萧条,在那一抹枯树后,却走出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他一头灿然的金发格外耀眼,长长地铺散开来,随着走动摇曳。

也好像在我的心头摇曳。

这个我上周遇见的人,他自称是萨西。

他说他最近才回来雪乡,很高兴见到我。

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好听,还很温柔有气质,他问我喜不喜欢他为我准备的房间,还体贴地教我更为有趣的魔法。

我承认我有些为他的神秘吸引着迷,所以我稀里糊涂地和他约定了每周三傍晚的相会。

淡淡的朦胧的夜光笼罩着,萨西的头发简直像是能发光般,成了我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最为期待的一道光。

白暮果然没有再在傍晚留下过,他的故事也就此与我告别,显得平日越发琐屑无聊起来。

我依然没能够和同龄的同学产生任何牵绊,反倒是越发疏远了,唯一还算有些交际的居然成了微冽。嘛,也是,奇怪的孩子们聚在一起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只是微冽对我来说太小了,我总觉得在他面前我该是个姐姐的身份才对,但我并不喜欢当姐姐,也不会照顾别人,他有时只是跟着我,我带着他漫无目的乱走,然后迷路,再由他领着我找回去的路。

我们之间话不多,但我还算喜爱和他相处的时间,觉得安心又恬淡。

我想,我应该是把他当作朋友了。

我来到雪乡也很久了,终究是始终没有身在家乡的感觉,或许在更早之前,我就并不拥有这种东西吧。

我既喜欢无事发生的平淡生活维持下去,又期盼着这死水般的生活能发生一些惊喜或奇迹,满足我渴望冒险的幻想。

萨西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像是一个不属于现实的童话。他开始教我一些学校并不教授的攻击向术法,用或温柔或戏谑的语气讲这些让人抗拒不了的东西,既体贴又循循善诱,耐心得不得了。

又几个月后,我也稍微能够熟练使用一点时,我的生日也快要到了,这是我在雪乡的第一个生日,还有不到一个星期。

这时候,萨西拿出了一枚印章,是彩色的鱼形图案。

他微笑着,问我想不想见他面具下的模样。

说实话,这段时间里我被这个萨西迷得的确是有些五迷三道的,这家伙仿佛经常就是故意在把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格外暧昧,却又不会明明确确的挑明,搞得我每次想起他都心神不宁的,每周最欺待和雀跃的一天就是周三,为此不惜抛下了给我讲睡前故事的白暮,脑子里总是想着萨西。

他总是衣着得体又优雅,美丽的金发像闪耀的碎金,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好像也晃在我的眼前,每天魂不守舍,直到微冽来到我的桌前敲了敲桌子,我才回过神,发现整间屋子都已经走空了。

回想着最近一次和萨西的见面,微微擡起一点袖角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鱼形印痕。

自然,他那时说,若我肯留下这个印记,就让我看他面具下的模样。

和他认识这么久,我自然是好奇的,也没觉得一个印章图案是什么难接受的事,虽然心底隐有直觉,这一下或许会踏入某条不知名的深水之中,却是想来也没所谓,我竟也算的上是无牵无挂,身处哪里,只要算得上对自己负责就成。而我自己,对自己向来宽容大度,就算最终深陷泥潭把自己搞得很倒霉,我也不会怪曾经做下任何决定的自己。

鱼形的印章落在手腕,迤逦的面具被揭开——

心脏骤地一紧,擡眼是风光万千。

他一眼看过来,是一双如海深碧的眸。

心跳声犹然回荡在耳畔,萨西的手从我的手腕抚至指尖,缓缓开口。

“再过几日,雪乡会组织一次出海航行。”

我懵懵地点点头。

然后就听到萨西接着道,“我要你申请去参加这次的行动。”

我眨眨眼,“……我?”

他点点头,还带着轻笑,我下意识地回道,“为什么我要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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