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失效的盘字决
肖邦把梆子缓缓放在了枕头边,我用发木的嘴说:“我还以为你要敲着梆子唱一段呢。”
肖邦不理会发疯一样拼命撕咬的女人,回头看见我坐到了地上,他说:“切,你可倒是找了个舒服姿势,你以为我刚才下楼之前没敲吗,可是这个附身的恶鬼怨念太重,用这个普通的梆子不起作用,我这才想到用琥珀这一招的,可惜了我那个镶金的辟邪晨钟梆啊,在火车站过安检的时候给扣下了……”
梆子再好也就是块木头,会用到梆子的不是说相声的就是打更的,就凭这个东西也能辟邪?
我原想接着问肖邦,可是床上的女人突然恶狠狠地盯着我,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变成比夜色还要浓重的黑色,根本分不清瞳孔和眼白,如同两个无底洞一般仿佛能吸收掉一切东西。
我被盯得失了神,一瞬间没有感觉到恐怖,反而特别的舒服,身上麻酥酥的,心神也随之放松,那对眼睛给了我极大的慰藉,心中只希望可以就这样永远对视下去,什么也不要做。
“你还不老实啊?”
肖邦一个大耳光抽在女人脸上,女人吃痛,头部沉了下去,我顿时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血液再次开始流动,地板上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冷颤,怎么刚才好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温度、亮度、氛围一点一点加载到了意识中,这种体验就像不久前毕业时喝断片后努力想要回忆发生过什么一样。
我正想开口问肖邦,突然嗓子一甜,一口鲜血从腹部顶到了嘴里,我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一口吐在了地板上。
“小子你刚才可是挺悬啊,险些让这个恶鬼迷了魂,它知道自己要玩完了,就慌不择路地想要附你的身。”
肖邦把梆子按在女人的身上,她身体抖动的幅度顿时有所减弱,肖邦对着女人说:“我看你就算在鬼里面也是智商最低的那种,也就是这家的女主人身体太差才能让你找到机会,你要是对火力正旺的大小伙子动手,完全是自寻死路!”
“明天午夜就是我转生的大限,你要是敢坏了我的好事,我一定杀你全家!”女人用比腰都粗的嗓子吼着。
“那可能会有点困难,因为我没有家人,不跟你这个小鬼磨蹭了,后面还有几个大活儿等着呢。”
肖邦掏出那个黄色的琥珀,看了看里面活灵活现的小虫子,可惜地说:“多好的一块东西,就为了治你,唉,暴殄天物。”
在场的两人一鬼都清楚这块琥珀是货真价实的物件,女人看见了用尽全力挣扎,把她绑在床上的绳子眼看着就要达到受力的极限,床脚不断敲击着地板,崩出的木屑陆续翻飞,“我警告你,别……”
肖邦不由分说地把琥珀放在女人额头上,她即刻僵住了,满面可怖的怒容却只能一动不动。肖邦将两手的手指向着手心依次交叉,然后大拇指对在一起合上手掌,用与刚才完全不同的金石之声一样的嗓音喊:“天行辟邪令!盘字决!封!”
琥珀立刻像白炽灯一样发出刺眼的光芒,女人惨叫连连,从她口中传出了两种声音,粗壮的男声和尖锐的女声接替喊叫,仿佛正经受着千刀万剐一般的痛苦,听得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就算生平看过的所有恐怖片都不及眼前的万分之一,拿钱的演员再敬业也喊不成这个德行啊。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停止,安静地躺在床上,胸口一上一下轻微地起伏着,琥珀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肖邦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如此,简单的很。”松开手转身对我笑着说:“看你吓那个德行,站起来吧,完事儿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嘴还大张着,口水都流到了衣服前襟上,连忙擦擦嘴说:“呃,我就是有点困了,看着没什么意思就想睡一觉。”
“嘴硬。”肖邦从女人的额头上取下琥珀。
我站起身掸了下裤子,“那个,你刚才的手势我好像在火影忍者里见到过。”
“火影忍者?我不看日本电视剧,刚才那个是内缚招请印,封鬼的时候专用这个手势,手印本身其实没啥效果,就相当于给神仙鞠躬致谢。”
这人竟然连火影忍者是个动画片都不知道,难不成脑子里只有钱?我又问:“那你刚才说那些话是……”
肖邦迫不及待开始显摆:“你说那些话啊,天行辟邪令是我们手艺人专用的做脏活的系统方法,盘字决是系统下的一个分支,总共是有梆、糖、盘、宅、道五种,嘿,又是五……我本来是专攻梆字决的,可是今天没有趁手的梆子,只能临时抱佛脚客串了下盘字决的手艺人,盘字决是指用老旧器物封印邪祟的方法,这也就能解释最后一个封字了。”
我就是想简单问问,没想他说起来没完,我干脆打断他:“事也办完了,该给钱了吧,不拿钱,我可得把琥珀收回来了。”
肖邦笑嘻嘻地把琥珀递给我,说:“就算我现在还你,你还敢要吗?”
我接过琥珀正想怼他几句,忽然膀胱传来了剧痛,“哎呦,不行了,我得上厕所。”
“去吧,不用摸黑找了,能开灯!”
我夹着腿蹭进客厅,随便拍了一下墙上的开关,没成想亮起的还真是厕所的灯,我解开裤子痛痛快快方便了一把,暗自庆幸还好没在刚才那种情况尿出来,要不然非得被肖邦埋汰死。
哗啦声结束了,我心满意足系上裤子, 点了一下马桶开关,这才发现琥珀还被我攥在手里。
我举起琥珀观察了一下,原本安息在一片黄色油脂中的小虫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比墨汁还浓的黑气,我算是知道了肖邦话中的含义,现在琥珀中的东西不会就是刚才那个鬼吧,那的确是拿不回去了……
琥珀突然之间变得异常炙热,拿在手里就像拿着一颗烧得火红的碳,我本能地甩了下手,琥珀咯噔一声掉进了马桶,顺着水流冲走消失不见了。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下糟了,肖邦要是赖账我可没办法了。我猛然听到身后有人呼吸,紧绷的神经还未完全放松,我倏地一转身却看到了站在厕所门口的肖邦。
“你干啥啊,偷看别人上厕所很爽啊?”
肖邦直勾勾地看着马桶,木讷地说:“别废话,我都看到了,你闯大祸了。”
“当然闯大祸了,你要是赖账我就没法跟我姐解释,这么个宝贝丢了她都得弄死我……”
“钱我不会差你的!”肖邦激动地揪住我的衣领:“封鬼的琥珀必须刻上不动明王咒,再加盖五土才算完,你现在把它放跑了,仅靠琥珀自身的功效只能封住它两个小时,它必然会在自己大限到来之前再去害人,而且,它也看见了咱们两个人的脸,鬼想害人是最难防的!”
我被这一番话吓得不轻,我这才刚毕业,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呢就要死在鬼的手里了?这样无形的威胁比房间里与鬼面对面要瘆人太多了。
我勉强挤出一句话:“五土啊……又是五……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