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浮生已过千帆路
从医院回来,苏锦望着湛蓝的天空,似乎好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天气了,大朵的白云飘着,浅浅的钩织在蓝色画布上,隐隐若现的花朵图案。心事,也终于消散了许多。
苏老从重症室转出来已经一个多月了,身体恢复的很不错,医生说在家休养也可以,在医院也可以,总之一切如常。
刚刚她陪着苏老在医院的小花园,和病房另一个老头一起下棋,似乎经历了病痛折磨,苏老心态也有所变化,经常会露出笑呵呵的样子。她离开之前,苏老同她讲,打小就给她买好了婚嫁的保险,现在终于可以取出来了,作为嫁妆的一部分。
她嫁到陆家,在北城的人看来,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算是她也会认为苏老不同意的,然而并不是。
苏老说,当年的事情,是苏家有愧于陆家。这份愧疚被掩盖了十多年,总不能把自己的孙女赔过去吧?
当年,陆子安的姑姑喜欢苏北,整个北城都知道,苏老固执,和贺家联姻,于是才埋下了这桩悲剧。苏北夫妇感情很淡,虽然苏北痴情,可是她苏锦的母亲,是贺家娇惯的二小姐,善妒,又生疑,接着就是婚内出轨。
这事情被陆子安姑姑发现了,几次想说却遭受阻拦,直到那次在游乐场,偶然遇见,一时冲动说了后,就有了后来的惨剧。
苏锦买了两束花,走到花店门口的时候,看到不远处陆子安的车停在那里,陆子安单手撑着车门,斜斜地倚在那里,金色的光线洒在他柔软的发上,泛起点点珠光。
恰逢周末,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隔着人群,却也能看到他在对着她笑,那是她很早很早之前,看不懂的宠溺。
勾起唇角,抱着花跑过去,转身钻入他打开的副驾驶坐里,将花束放在腿上。
陵园墓地,在她父亲苏北的墓碑上,又重新刻了名字,属于陆子安的姑姑的,生前没有名分,死后算是随了心愿。若真能有缘如愿,便又是另一种安慰。
苏锦看着父亲的照片,如此年轻俊朗的模样。
陆子安磕了头之后,牵着苏锦的手,十指相扣,他跪着,腰身挺直,“爸,我是小锦的丈夫陆子安,我看着小锦长大,终于有幸拥她入怀,能够把名字和我写在一起,能够有照顾她的名分,能够白头到老,将来也葬在一起。”
苏锦偏过头,她的爱人,神情认真,温润且磁性的嗓音里,字字深情。
发了会儿呆,陆子安视线交缠过来,苏锦忙回神,他笑道:“爸,你看小锦又跑神,怎么仍旧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那语气,十足的宠溺。
苏锦勾唇笑,“也就只有你,总觉得我是个孩子。”
不远处,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躲在树后面,望着苏锦和陆子安在的方向,等到苏锦和陆子安离开了,她抱着墨菊才敢走近。
“十四年了啊。”
女人摘掉墨镜,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忽然就抹了眼泪。她抱着墨菊,眼睛涩的不行,跪坐在地上,那眼角的纹路深深浅浅,蜿蜒至两鬓隐约藏着的银丝处。
“苏北,我对不起你。是我,是我害了你们。”女人声音几近嘶哑,“也许是报应,所以那个我早就死了,现在连女儿都不能认,连名字都不能有。”
女人颤抖的扶着地面,哭着哭着又笑了,“我们的女儿,终于要嫁人了,我能替你看看,你高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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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国际酒店。
百米长的红毯从宴会厅一路铺到门口,身着旗袍的年轻女孩和燕尾服的青年男子两两一组,微笑着迎接今日婚宴的宾客。
陆父陆母两人都快要合不拢嘴,领着自家儿媳儿子同亲朋好友说话,然后一个劲儿的夸苏锦和陆子安。身边立着的婚纱照,苏锦头戴王冠,身着一袭鱼尾式的婚纱,被穿着同色系西装的陆子安紧紧拥住,鼻尖相抵,眉眼里皆是柔情蜜意,让人艳羡。
让人艳羡的男女主角终于在酒店门口人满为患的情况下,乘车过来了。
车门打开,陆子安先出来,然后绕过去,极为绅士的打开车门,苏锦脚未曾落地,陆子安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在程项西瓷领头吹着的口哨声中,踩着红毯,一路走到宴会厅。
两边的侍者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花篮,纷纷扬扬的花瓣,漫天飞舞,有不少落在苏锦的头上。陆子安瞧着怀里紧张又兴奋的苏锦,看着她那努力憋着的笑容,勾了勾唇,“小妻子,嫁给我就那么开心?”
苏锦白了他一眼,“我是开心被花瓣洒到,多浪漫啊,你不懂。”
“哟,瞧把你厉害了,叉会儿腰?”
“行啊,陆少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
“不。”
陆子安抿着笑,悠悠的语调忽然变得深情,“好不容易到手的小妻子,我可不松手,下辈子也不。”
苏锦嫌弃的看着他,眼睛上隐约有了雾色,还是那般别扭的口气,“哼,还想要我的下辈子,真倔强。”
“不,不是倔强,是爱你,很爱很爱。”
程项除了当伴郎,最开心的就是抢到司仪的位置,二排长三排长在下面唱双簧,调侃陆子安绝对是一把手。细细诉说陆子安的黑历史,不过还算良心,那个度,几个人把握的恰到好处。
苏锦由苏易牵着,一步步走向陆子安,身后的两个小花童乖巧的拖着裙摆,跟着唱播放的背景歌曲。
这一路的花瓣,满足了苏锦一直以来从未说出口的少女心。水晶般的殿堂,到处是粉白紫的花球,就连伴娘服也是别出心裁,成为配衬里最好看的风景之一。
西瓷陈声并肩二排,一个美的张扬,一个美的清冷,身边伴郎是陆子安的同学,颜值高大长腿,和美女站在一起相得益彰。
陆子安的表情在这一刻,也是紧张的,尽管他一副自信而淡定的表情,可从苏易手上牵过苏锦的时候,有些泪眼模糊。
程项拿着话筒,“我说,新郎官,你作为咱们最会说的少校,有什么想对小嫂子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吗?”
苏锦被那么多人盯着,一时有些紧张。对他们俩婚事不太看好的陆老就在下面坐着,万一搞得太前卫,说的遛嘴了,老爷子威严摆出来,就很尴尬了。
轻轻晃了晃陆子安的手,苏锦想说你要矜持点,组织好语言,谁知道陆子安拿过话筒先对苏锦来了句,“别紧张,有我在。”惹得全场年轻人的尖叫声。
苏锦脸热的不行,只觉得这仪式好漫长,心脏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陆子安勾唇,倒是一本正经了,他望着苏锦,打了个响指,“我想,我有首歌需要对我妻子唱。”
然后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陆子安唱了首《一生有你》。
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也风吹过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