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爱而不得
初春来得不经意，夜间的风也没有那般冰凉了。
芙歌陪顾母用过晚饭说笑一番便也回房休息。
窗台半开，微弱的烛光在微风中轻轻闪烁着，她抚摸着桌上那件未完成的刺绣，红色的绸布上两只活灵活现的鸳鸯已经快要完工，可她已经停止针线好几天。自落千里回府，她已感知到府里有些许不同，踱步廊中会听到侍女们窃窃私语，“少爷和落千里......”辗转至院中，又听到小厮们有说有笑，“这少爷难道移情别恋，喜欢上落千里了？”这些芙歌也只当是穿堂风罢了，直至那日，在城内亲眼所见，顾彦小心的用自己的外袍将落千里搂在怀中，眼底的柔情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未得到过的，想到这里，芙歌心里一阵抽搐疼痛，这么多年自己付之深情的人，终究还是...........
“芙歌，睡了？”一阵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芙歌的思绪，听是顾彦，芙歌一惊，忙擦干脸上不知觉滑落的泪水。
“还没有！”边回答便起身开门。
门开的一瞬间，芙歌只觉一股淡淡的凉意，顾彦今日一袭黑色长衫，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黑色的眸子如曜石般，黑得深不见底，嘴角却勾过一抹微笑，芙歌看得有些晃神。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顾彦抬高音色问道。
芙歌这才回神，明眸似月。“顾大哥，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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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歌为他斟了一杯温热的茶，是他最爱的云雾茶。
烛泪已经落满了烛托，透明的泪儿缓缓向下滑落，顾彦看了看屋内的陈设，雅致而整洁，以前从未这般认真地看，其实何止是她的闺房，就连顾府，这么多年来，一向是芙歌帮着娘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在外的他心无旁骛。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微微皱了皱眉，饮下杯中的茶水。
芙歌哪里觉察不到他神色的异样？“顾大哥，可是有什么心事？”
他微微回首，“这么多年，你照顾我娘，打理顾府，着实辛苦！”
她斟茶的手微微抖了抖，辛苦？顾彦第一次跟她说这样的话，她的内心闪过一丝悲喜交加的情愫，自己的付出，他终究是看得见的。
“顾老将军将我收做义女，这里就便是我的居所，顾大哥的娘自然也是我的亲娘，做这些算得了什么呢？”芙歌放下手中乳白色的茶壶，将茶杯递给他，眼中闪烁着微漾的目光。
顾彦接过茶盏，这次他没有一饮而尽，握着茶盏的手缓缓落下。
“芙歌.......”顾彦轻轻唤她，声音中夹杂着丝丝柔情。
芙歌心中一顿，一时不知该喜该忧伤。
垂眸望着眼前的男子。
“你也应该知道，在我心中一直把你只当作是妹妹、亲人。”
像是生怕触到她的自尊，顾彦压低了声音，有些犹豫。
芙歌听了，呆呆地望着顾彦，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又被绝望取代。
“顾大哥，这么多年以来，我在你身边，我不信你不知我的心意。”她的语气有些急促，努力忍住泪水奔涌而出的冲动，却也在不经意间红了眼眶。
看着眼前女子的模样，他是不忍的，顾彦如何不知她的情意？可他的心终究给不了她。
“芙歌......”伸手想帮她拭去面上的泪水，她却闪躲开，别开脸，他的手就这样僵在空中。
“是因为......落..千里吗？”芙歌垂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颤抖。
“顾大哥，你是不是喜欢她？”芙歌回过头，布满泪花的双眸微微闪动，期盼着眼前男子的回答。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拿出衣袖中的帕子轻轻置于桌上。
“芙歌，我对你只有亲情，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即使在一起，也只会耽误了你。而她.......却又不同。”
“有何不同？她不仅还是个贼，和凌仑源纠缠不清，更何况那个女人还在外被人劫持，这样一个手脚不干净，狐媚他人，身子可能还不清不白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芙歌全然不见大家闺秀的风范，泪痕深深印在她的脸上，发间的珠钗随着她情绪的起伏不住摇荡。
芙歌不知，她的话也深深刺痛着顾彦的心，他不容任何人这般诋毁她。
“够了！”只闻得一声怒吼。
“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
“咚”的一声，顾彦一拳捶在木桌上，眸中仿佛燃起烈焰般直直盯着眼前的女子。
芙歌从未见他这般，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身子僵得仿佛一动也不能动。
“今日我来，也只想跟你把话说清楚，成亲的事，以后.......莫要再提！”
顾彦打开房门，站在门前留下一句冷冷的话，便消失在夜色中。
芙歌的身子抵着梁柱缓缓滑落，大笑。
“哈哈，原来从始至终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啊！哈哈！”
她的眼角渗出泪珠，滚落下来，仰天大笑，尽是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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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卫将逸阁内的神杖取出交给千里的时候已是傍晚，千里看着眼前横廊上精美的镂空木雕盒，她有些出神，抬起手轻轻拭了拭，为了眼前的神杖，她散去修为沦为凡人，从和顾彦的初相识到后来，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不过是来了一趟凡间竟让自己变了这么多。出神之际，天空一抹金光闪过，千里拿起木盒朝着后院的僻静之处行去。
菁悦一袭淡黄色薄衫，立于不远处。接过千里手中的木盒，打开看了看，一根白金相间的玉雕神杖正躺在木盒中，只见她指尖一阵金光掠过杖身，凡尘俗气全部消散，只一瞬间，神杖便又变得金光四溢。
菁悦微微叹了口气。
“总算可以给王母娘娘交差了。”
再瞧眼看了看一旁的千里，不过几日不见，她又消瘦了些，本就白皙小巧的脸，在月光下愈发我见犹怜。
“千里，如今你法力、仙根全无，定要多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她上前环住千里的双臂言道。
千里见她这样，不禁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