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谗言・云端坠落
更新时间:2012-11-1311:38:27本章字数:3717
坤宁宫内,温热如春,丝毫感受不到外面的阴雨缠绵,床榻上的女人满面桃红,双眸紧闭,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在脸上投下长长的暗影,尖俏的下巴看得很出来又消瘦了几分,嘴唇已经干涸,一头青丝软软的散在枕上,大红被子上烫金的凤凰十分耀眼。
太医煎好了药,可是却灌不进去,她牙关紧闭,宫女一勺一勺的撬开她的唇,药却从唇角缓缓溢出。
徐暖心上殿时,就看到张太医急得团团乱转,宫女们捧着热水盆,换下苏玉柔额头上刚刚蒸干的毛巾。
她施施然来到床榻边,看着那个为病痛折磨的可人,唇角的笑意依然清浅,喜来已经将昨夜她前往御书房的事统统汇报给她,这也难怪,小产当日就受到那样的刺激,不病倒才怪。
只是这房间,实在是暖的可恨。
她刚刚解下披风,就听见门外德来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纵然之前想好了对策,仍然有些心慌,她恍若未闻一般,接过宫女手中的帕子,敷在了苏玉柔的额头上,似乎附耳倾听她的呓语。
祁振已经如风如火的跑了进来,看到病榻上的人时,刚要上前,徐暖心就站了起来:“皇上,您身上凉,暖一暖再看娘娘吧。”
祁振已经来到床边,沉声道:“不妨,你退下吧。”
“臣妾是怕皇后娘娘沾了凉气。”徐暖心不紧不慢的开口。
祁振陡的收住脚步,看看自己衣服上的雨雾,蹙了蹙眉,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脸和手上的水汽,又解开外袍,隔着半道帘幕,隐约可以看见她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将她抱在怀里,可是他沉下心来,转向张太医:“皇后的烧可退了?”
张太医跪倒在地:“皇上,娘娘小产,失血耗气,正气亏损,元气虚弱,卫外不固,加上风寒之邪乘虚而入,此时高烧不退,药石不进,只怕――”
祁振的心倏地揪紧,厉声道:“都是废物!”
宫女吓得捧着药跪倒在地:“皇上,药喂不进去啊!”
祁振接过药碗,将徐暖心等人推到一边,将苏玉柔抱在怀里,她的体温烫得吓人,全身如同被抽筋剥骨一般,毫无力气,软软的偎靠在他怀里,干涸的唇像是旱地的花朵,即将凋零。
想也不想,祁振将药含在口中,对着她的唇缓缓印下,一点点的撬开她的牙缝,将药一滴一滴的渗入她的口中,半晌才听到她本能的吞咽声,祁振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将药碗端起,再次将药哺喂给她。
她唇上的干涸有些刺痛他的唇,可是小舌却依然娇软无力,在她将药咽下后,他不舍的慢慢舔弄着她的唇舌,细细的感受着她的温度,眼中竟微微一热。
眼见着一碗药都空了,祁振意犹未尽,将药碗递下去:“再去煎药!”
徐暖心站在一边,眉目低垂,袖中的手指慢慢地收紧,抬起头对张太医道:“把这根参也煎了吧。”
张太医唯唯诺诺,接着人参又退下了。
祁振抱着苏玉柔,这才转过头来,冷眸凝着徐暖心,沉声道:“还在?”
徐暖心收起空盒,浅笑着道:“皇上,臣妾这就告退。”
说完她拜了一拜,看了看病榻上依旧酣睡的苏玉柔,似乎有些犹豫的脱口问道:“皇上,昨天臣妾来探访过皇后娘娘,她向臣妾问起过一个人,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祁振抱着苏玉柔,将被子为她拉高,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大手穿过她的发丝,心头已经有些暗沉,不用想也知道苏玉柔打听的那个人是谁,但是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搬弄是非和自作聪明,故而声音越发寒凉下去:“贵妃应该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
徐暖心愕然了一下,想好的一套说辞全都哽在嗓子处,她在祁振阴冷的声音中俯下身子,低声道:“臣妾知错了,臣妾告退。”
祁振看也不看,只是目光不舍的留恋在苏玉柔身上。他昨夜酒醉乱性,谁也不怪,只怪他太过心痛,怪他太过放纵,她若是因此伤心,会不会证明,她的心中至少还有他的存在?哪怕是一点点?
闭上眼,细细想来,她若是怀疑自己是她的杀父仇人,有那些反应哪里不对?
难不成她会对他笑脸相迎?
那绝对不是他所爱的女人!
祁振心头苦苦的,早知道三年前自己深思熟虑的一个决定,竟然会将两人带至万劫不复的境地,他会不会改变那个决定?原以为她的个性一直是温婉如水的,原以为她也像他一样能够隐忍等待,坚守这份感情,谁知,她温柔时如春水,绝情时竟然如秋水寒冰!
爱一个人,无论她做什么,都想为她找出理由来,替她辩解。
苏玉柔,朕的柔儿,你快醒来,朕已经让你兄长彻查此事,到时候你知道朕的清白后,会不会后悔堕掉了我们的孩子?
他的大手沿着她的腰肢滑向她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可怜的孩子,他最期待也最意外的礼物,可惜没了。
难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
惩罚他独断专行,惩罚他逼迫侄儿退位,逼到他自焚。
如果真的有报应,那就让他一个人来承受好了,只是,放过这个让他爱恨交加的女人!现在哪怕是她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他的心都会软得一塌糊涂,就算昨天气得已经心如死灰,却依然为她悸动如初。
只为了她昨夜去找他的一个举动,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填满一样。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愿意坦诚他的错误,绝不再犯。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柔儿,专宠一人,朕能做到,你快些醒来就好。
哺喂了她一碗又一碗的药汁,感受着她的温度似乎退了一些,他才疲惫的闭上眼,靠在床榻边,手揽着她的肩头,小憩一会儿。
只是闭了一会儿眼,天已经暗沉下来。
德来下去布膳时,喜来迟疑着上前:“皇上?”
祁振未等他靠近,陡然睁开眸子,冷声道:“昨晚皇后去过御书房?”
喜来跪了下去:“回皇上,娘娘确实去过御书房,而且――似乎有事问皇上。”
“说了什么事吗?”祁振慢慢收紧臂弯,想要将她抱得更紧。
“这――”喜来低下头,看着地面,轻声道:“像是要打听贺凌云关在何处。”
“什么?”祁振的脸一沉,目光死死的定在喜来身上,眸光眯紧,似乎要将他身上盯出个窟窿。
喜来吓得浑身一软,立刻颤声道:“奴才也是听说的。”UjzW。
“谁说的?”祁振的声音里隐隐藏着风暴,关节却开始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