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无论朱祁瑞再怎么出色,何纣永远都无法忘记当年他一脚被江月踩在脚下求饶的画面,也忘不了他曾当着何纣的面炫耀他与江月关系多么好,更加忘不了他追着江月喊小娘子的画面。别说求职了,无论是求他做什么,他都会视而不见。
只因那个人是朱祁瑞。
他们分开后,他就在派了几个人在暗处保护江月,如若出了什么意外,他还可以在暗处保护她。
他自回京后,虽不曾同她见面,但也知道她最近的近况,她大抵是希望醉酒后能够不痛苦吧。
他又有什么资格关心她呢?
何纣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是啊,他有什么资格?他亲手将她推离她的身边,他现在应该要去专心忙事业了,可他为何不受控制的,上瘾般的每日溜进将军府看她?
他也曾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要再去看江月了,干净利落一点,当去看她的念头浮现一分钟,哪怕只是一分钟,他就会克制不住。
人啊,总是会在失去后不停地找寻爱。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奢求爱呢?亲手推开爱人的人不配得到爱。
一夜为眠。
今日正好休沐,不用上早朝,何纣在院子里逗鸟,就连身后来了人也不转身,依旧逗他的鸟。
身后的人叫了好几声,他才回头,竟发现来人是崔澜。
“见过七皇子。”
何纣眼里闪过一抹玩味,这可真算的上稀客了。
崔澜的脸色不太好,顶着两个浓厚的黑眼圈,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两拳,脸色也蜡黄,憔悴的很。
何纣偏过头,继续逗鸟,他不急,对面的崔澜可就急了,急得不得了。
“七皇子,您别逗鸟啊,卑职等您好几日了,一直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就是不知……”
何纣看似心思不在这,实则一直在等,他倒是想知道,这个崔澜到底要说什么,还有刻意在他的府上等好几日。
何纣颔首,示意他问。
“二公主她……”崔澜欲言又止,他何尝不知道二公主已经死了,死在了敌国,葬在了敌国,他记忆中的女子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骆晓天搬来了太师椅,何纣施施然坐下,大喊一声:“放肆!你既已同绾宁定了亲,就不要再想我二皇姐,你如今这般,将皇室颜面置于何地?还好意思来问本王!”
“噗通”一声,崔澜跪倒在地,他娓娓道来这场婚事的由来。
他心系二公主,得知她成亲当天死在异国他乡,心中难过不已,吐了几口心头血后不醒人事,后来,他再醒过来,家里人就替他定了亲,是为了给他冲喜。
他一个读书人自然不信这些,他坚持绝不再娶,奈何家中父母以命相逼,他被逼无奈才答应这门亲事。
别说有没有感情,他根本就没见过何绾宁几次,再加上他大何绾宁六岁,就越发的抵触这门婚事。
他不愿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
婚事将近,他竟茶饭不思,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他无法爱上何绾宁。
于是,人日渐消瘦,憔悴不堪。
他今日前来,不仅是为了二公主,也是为了他而来,他与何放不熟,也就能同何纣搭上几句话了。
他想要退婚!
“放肆!”何纣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溅到崔澜手边,划出一道血痕,他跪在地上,不停地说着罪该万死。
崔澜自知皇室下嫁,这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他若拒了这门亲事,他的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这些后果他何尝不知?拼了这仕途,他也不能娶何绾宁。
“卑职不能娶郡主,还望七皇子能够劝一劝宗亲王退婚,什么理由都成。”
“什么理由都成?那本王就说,你染了脏病,嫁给你有失皇室颜面,你看如何?”
崔澜一咬牙,答应了。
只要能退婚,他怎么样都可以,就算是声名狼藉,就算是离了他理想的仕途。
崔澜这为了心上人舍弃一切的品质挺好,若是能够觅得一位良人,日子应该会很幸福,可惜,他喜欢错了人。
失眠的不止何纣,不止崔澜,还有何绾宁。
昨日可是她第一次与齐皓有那么近距离的接触,她还记得昨日的那个吻,带着淡淡的酒味,齐皓的唇触感柔软,有弹性。
他还叫她心肝小宝贝哎。
每每想到此处,何绾宁便不自觉的笑出声,缩进被子里,脸颊都有些发烫,她现在不用照镜子就知道她的脸色一定很红。
一夜如此,她今早的时候都很亢奋,丝毫看不出熬了一个夜,她热情的给宗亲王和王妃请安,脸上洋溢着笑容。
宗亲王一直冷着脸,倒是何绾宁与王妃其乐融融。
“父王问你,你喜不喜欢齐皓那小子。”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王妃来着何绾宁的手,轻轻拍了下,就像一个母亲在哄孩子一样。
她在跟何绾宁说:不用害怕,有额娘在。
她早就在两人之间看出一点门道,知女莫若母,她一个做母亲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何绾宁点头,鼓起勇气道:“对啊,我喜欢齐皓,齐皓也喜欢我,所以父王,能给我退婚了吗?老话说的好,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要说这崔澜,深得宗亲王心,但王妃却不怎么瞧得上他,不看他富可敌国的家族,单看他这个人,王妃觉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