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厚葬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郭动对阿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喜爱，只是，此刻的心情却是极为复杂。遇到若贤之后，他便爱上了舞剑，爱上了所有温柔的事物，而想象阿离并未为自己做些什么，可那份感情，却是要夹杂着更多的痛楚。
烛火闪烁，在阿离惨败的面容上流下好看的剪影。郭动打来热水，用帕子替阿离擦了脸和手，一切血污和泥水再也不见，姿态依旧优雅从容，合着眼眸，表情宁静而释然。恬然安静的样子如同睡着了一般，让人不敢去触碰，生怕弄脏了她。
郭动的右手悬在半空，停了许久，才落下去，轻轻抚上阿离的脸颊，此刻的阿离似乎只是合衣而躺在榻上，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在笑。想起她生前的最后一句话，“南熏，若是真的有来生，我希望，我还能遇见你，只是，再也不要与你敌对了。”
“阿离，你竟是这般喜欢我么？喜欢到，让我觉得心痛。”郭动喃喃道。只是，这面容姣好，宛若璧人的女子再也无法回答他了。
一眼一眼，用情至深。像是要把她的脸永远刻在自己心中，连发丝的位置都不想放过。
不知过了多久，郭动才将手收回。
“来人。”
郭动吩咐道。
“太子。”一名营帐外的士兵半跪于地，等候郭动的下句。
“找一名女子，为阿离换上新装。”
郭动将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水盆递给那侍卫，那侍卫应了一声，便下去招人了。
不一会儿，便有一名女子拿着上好的衣衫进入了营帐。
“太子殿下，衣物已经准备妥当。”
那侍女轻声道。
“好，小心点伺候。”
说罢，郭动便是出去了。
暮色苍茫，空山寂寂，万籁无声。
一场惨烈的战役之后，将士们依旧各司其职，防守站岗丝毫没有懈怠。是自己…….亏欠了他们太多啊。这清水国许多年来，就未曾平和过，只是今日这一战，应该是最大规模的了。郭动缓缓走出城墙之外，战士们都在有序的收殓尸体，纷纷忙着处理各种善后的事物。
这一战役，黑水渊损失惨重，应是许久也提不起精力了。
“待战场清扫完毕，便来营帐之前共同用膳吧！”
郭动大声喊了出来，而各位将士都是面露欣喜之色，“谢过太子！”
郭动嘴角微微勾起，战役，本就不可能避免牺牲。他能做的，只有尽快平定南越，保卫黑水渊平安。
暗夜之中，踱步回了营帐，此刻，阿离已经换上了全新的衣物。郭动替她将褶皱的衣摆铺平，目光如水般温柔。
“来人，厚葬之。”
两名士兵从外进来，便将阿离的尸首抬走了。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所有情分，究竟是缘还是劫。郭动目光闪烁，此刻远在大都的若贤，你是否还与吴镇为夫妻？是否还会想起有名叫做南熏的男子曾教授你剑法？是否，还像他一样忘不了那段回忆？
郭动微微摇头，阿离的死，让他忽然便是清醒了许多。
天下大义面前，儿女情长，他得先放下。而若贤，只当做是一场来不及清醒的梦罢。
……
“来，壮士们！为今日大家的骁勇举杯！”
暗夜之中，无星无月，唯有篝火照明。吴越一声狂吼，端起手中的酒杯。只见这营帐之前，处处都是将士，桌上的菜肴并不精致，升甚至有些粗犷，但酒却是够数的。
白瓷杯中的酒，清香浮动，酒色冷冽。
一阵大笑，众人便都一饮而尽。
只有颜芷，并未举杯。这一战，虽是南越撤兵，但黑水渊也是死伤众多，她是在是提不来兴致。
“颜芷，尽心便是，攻去明月关之计如旧。”从颜芷小便将她抚养长大，吴越怎会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思。
颜芷目光微怔，“如旧？可南越已经知晓了我们的意图。”
“就算不攻，南越也会再来黑水渊。到不如我们主动出击。”郭动声音清冷，不掺杂一丝情感。
阿离的死，让郭动变得绝情。无爱变是无痛。这一刻，郭东仿佛明白了，为何当初在天坑幻境之中，见到那天师堂画像上的自己，是那般无情冷静。
承受的多了，便表现出什么都不想要的样子。只是，从来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罢了。
颜芷听到郭动这么说，倒也是此理，微微颔首。
“南熏，你可记得初见我时，你以为爹爹带我来退亲，实则是为了定好婚期，你说，不会让我等太久的，你现在可曾记得？”
坐在郭动一旁的独孤青鸾此刻脸颊比桃花还红，瞳孔漆黑，映照着不远处的篝火，似乎眼睛里也跳动着火焰。
“青鸾，你醉了。”
郭动眼睛移开，看见独孤青鸾的指尖微微转动着手中的酒盏，竟是要再续上酒。郭动这才注意到，独孤青鸾的身前已经开了三坛酒了。
“并没有。”独孤青鸾微微摇头，身子已经在晃了，“南熏啊南熏，枉我痴心在南都天天盼着你，若贤是谁？”
“故人。”郭动扶住独孤青鸾的肩膀，没想到这从小生在军营，雷厉风行的独孤青鸾竟也有这般如同小女儿吃醋妒忌的一面。
“故人，那边就算了。”独孤青鸾喃喃道，像是说给自己听。头缓缓靠在郭动的肩膀之上，双眸微阖。一阵微风吹过，郭动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混杂着酒香，氤氲成奇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忘忧忘忧，酒能忘忧，果真如此。怪不得爹爹他们那么喜爱酒水。怪不得世人贪图红尘只为一醉。”
独孤青鸾使劲嗅了嗅微风中奇妙的味道，便是心满意足地笑了。
而刚刚将他们的对话尽数听去的颜芷却是心中一惊。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自从知道郭动是太子之后，她就劝自己放下这段感情。自古以来，君君臣臣，万不可逾越。后来，便是见到若贤，她就自知自己已经输得彻底。而此刻，也知道了这独孤大将军的嫡女独孤青鸾与郭动有着婚约，心中更是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