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沈药之死(七) - 锦绣天下 - 柒姑娘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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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沈药之死(七)

第337章沈药之死(七)田怡死命的摇头道:“我不要,我不想你这样,既然你放心不下我,那便起来。以后的路咱们一起走——”她的声音中满是脆弱的情绪,沈药只觉得心中绞痛,道:“别这样,田怡,你听我说,我本就该如此了,能遇见你,已经是上天给我的福分,你莫要——”

话音未落,沈药便用力的咳嗽了起来,呼吸也渐渐的急促了,田怡如临大敌,道:“沈药,沈药你先别说话了,我帮你针灸——我帮你——”

她颤抖的拿起了桌边的药箱,打开来翻出了银针,但是那手却抖得连银针都拿不起来,沈药小声到:“别浪费力气了,让我——让我好好看看你——你是个好姑娘,要是有来生,如果我有福气——我——定然——定然护你一生周全——”

田怡觉得握着自己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她整个人便愣在了原地,她转头看向了沈药,喃喃的道:“沈药——沈药——”但是回应自己的只有窗外凛冽的风声,她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膝行上前伏在沈药的床前,柔声道:“沈药?沈药?”

她的泪似是决堤了流水一般,心中一下一下的疼着,似乎是比人用力的撕扯着,碎裂成了几半,她如何能想到,她与他甚至都来不及度过一个新年他便离去了,她忽的笑起来道:“沈药,我知道你累了,你好好的睡吧,我守着你——我永远永远的都守着你——”

凌兮听着殿内压抑的哭声,便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薛明涛为首的太医都垂首立在身后,凌兮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众人拱手领命退下了,走出了屋外,正见到一束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炸开,当时子时了,但是人人脸上都没了笑意,其中一人不满的道:“真是晦气,这沈药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

薛明涛轻咳一声,沉声道:“你还是莫要胡说了,你没见贤贵妃身边的那个婢女哭的那么厉害,贤贵妃又是个极为护短的,被人听见了,怕是要怪罪下来,你我都要受罚——”薛明涛这番话显然已经是将凌兮列为那等不分青红皂白,任性妄为的宠妃行列了。

人人都禁了声,但是脸上分明都是不满的神色,薛明涛摆了摆手,众人都识趣的散去了,凌兮让众人退下,才走到了沈药的房中,见到田怡伏在沈药床前哭的不能自已的时候,心理如何能不心疼,毕竟田怡是她的人,当真是天妒英才,她默默地站着,几乎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动来。

可是即便是这样,田怡还是察觉道了,她头也未回,淡淡的道:“娘娘,人人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虽说医术浅薄,但是为何上天对我如此不公?为什么?”她一声声的质问,几乎是啼血的杜鹃一般,让人心生不忍,采微忍不住的上前劝道:“你是医者,自然知道生死有命,田怡,沈药也不愿见到你这样——”

田怡抬起了泪眼,泪水朦胧处似乎能想起两人初见时的场面,怪只怪两人相遇的太迟太迟,或许曾经,他们之间只是隔了一个院子,但是却从未见过,但是当命运安排他们想见的时候,留给他们的时间却也不多了,她自嘲的笑了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娘娘,我想好好的陪陪沈药,请娘娘准允——”

凌兮深吸一气,叹息一声道:“沈药的后世本宫会着人好生的操办,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她知道此时自己说什么都是无力的,恍然间她想到失去了师兄的那段日子,自己是怎样度过的呢?每日将自己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但是这段路无论是谁都是要自己走过去,会很难,但是一定会过去。

怀着这样的心情,走出了太医院,远远的便见到了陆七站在门外,显然是在等着采薇出宫的。凌兮转过头来柔声道:“去吧,看样子他等了你许久了,今日是除夕,早些回去吧。”采薇尚沉浸在伤痛中,听凌兮这般说,有些担忧的道:“娘娘,今日田怡要守在太医院,您身边不能没有人服侍,奴婢今日——”

凌兮却轻轻的推了她一把,柔声道:“快回吧,别让陆七担心了,从现在开始,你也是有了家的人,不能总顾着本宫这里了。”

采薇似乎还想在劝,但是又见到凌兮眼中的坚持,便也只好点了点头,她一步三回头的朝着陆七走去,然而心中还是惦念着凌兮的,然而到了门前,却见到有一人站在墙内,竟是楚云深,她吓了一跳,才想要行礼,便见到楚云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不必了,朕只是担心阿兮,过来看看,你们出宫去吧。”

显然陆七是一早便知道了,采薇想起了他宠幸端妃一事,心中便有些不平,但是就算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对皇帝有丝毫的情绪,只好狠狠地瞪了陆七一眼,复又微微的福了身子,算作是请了安。

陆七不明所以,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随即道:“陛下,我们这便出宫了。”

楚云深的一双眼睛都胶在了凌兮的身上,随即对着陆七摆了摆手,算作是应允了。

两人走后,四周便安静了下来,凌兮并没有回宫,而是站在一株松柏下发呆,有风拂过,抖落了阵阵的落雪,纷纷扬扬的洒了凌兮满身,但是凌兮并不闪躲,只是任由着那冰凉的雪珠钻进了自己的衣襟中,那样的冰冷,好似能让她清醒一样,这样喜庆的日子,和这样的生离死别,让她觉得难以平复。

忽的,有人伸手将她肩上的落雪扫落,凌兮下意识的回头,便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眼眸中,是楚云深,不知道何时,他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她竟也不知道了。

她俯身想要行礼,却被楚云深伸手扶住了,他道:“阿兮,何时你我竟然疏远至此了?”

凌兮只是柔柔的笑:“从前,您是夫君,妻为夫纲,现在您是皇帝,臣为君纲。”

楚云深闻言,送开了她的手,任由着她将一个礼福完,才拉着她起来道:“这回能同朕说说方才在想什么么?”

凌兮别过了脸,依旧仰头,只不过,此时并不是风吹落的枝丫上的积雪了,而是天空中的落雪,纷纷而下。

凌兮伸手接住,道:“臣妾在想,今年的雪下得可真是大——”

楚云深道:“是啊,一转眼便已经是一年了,可是为何,朕觉得从你回宫之后,便一直都不开心,为何呢?阿兮?”

凌兮深吸一气,慢慢的朝着前面走去,天空的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地面上已然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白,鞋子踩在上面,发出了细碎的声响来。

她道:“臣妾没有不开心。”

楚云深忽的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中,柔声道:“阿兮,沈药的死,你也很难过吧,可是你看,你对着朕连一滴眼泪都愿意掉。”

凌兮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来,她偏过头看向了楚云深,有些好奇的道:“难道陛下来看我的眼泪的么?”她的话好像是一个重锤,打在了两人的心上,凌兮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话语中的带着的坚硬的刺。

深吸一气道:“沈药的病情从前我们便知道了,也知道无可救药,但是确是没想到的会是在今天,若是说最难过的,必然是田怡了,至于臣妾——”

她的话音一顿,随即补充道:“至于臣妾,更多的是惋惜,有些人想跟上天求一点缘分都求不来,但是咱们却还要互相折磨。”

楚云深见到她终于愿意提及此事了,心中忽然好像是有一扇门被打开了,他握着凌兮的手又紧了紧,凌兮察觉到,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我或许在想,若是今日躺在里面的,是臣妾或者是陛下,另外一个人是如何的反应?”

这样的话太过于沉重也太过于大胆了,满宫里,或许只有凌兮敢说这样的话了。

但是却没有人会怪罪她,楚云深心中一动,便叹息道:“阿兮,若是当真有那么一天,朕宁可觉得里面躺着的人是你,而不是朕,人这一生如何的短暂,我们也都是第一次来,第一次走,难免有许多的遗憾和错过,这种遗憾和错过会在咱们身边最重要的人离去的时候,愈发的扩大,像是蚂蚁一样,一点一点的啃食着咱们的五脏六腑,朕不希望承受着这种痛楚的人是你。”

凌兮缓缓的将头靠在楚云深的肩膀上,两人许久没有这样的亲近,凌兮问道:“这么说来,陛下也是有遗憾的,是么?”

楚云深轻笑道:“不是遗憾,从前朕想过,此生如果真的娶了你为妻,剩下的任何事情,都是没有遗憾的,朕是后悔——”

他长叹一声,凌兮极少见到他这般,两人未见的这段时日,楚云深好似真的老了许多,鬓间竟然隐隐有几丝银色的痕迹,眉心也有一道深深的纹路,那是他经常蹙眉的缘故。

她不由得伸手拂去,但是那痕迹已经深刻的印进了肌理里,消磨不去了。

凌兮想到,前些日子,福安总是朝着长乐宫跑,每次都软声求情,说是陛下许久都没有笑意,让凌兮去看看,那时候的凌兮是如何说的?

她还记得,自己只是叫福安回去,好生照顾着楚云深的身子,而自己,却逃避似得,逃离任何楚云深的消息,是的,那是一种逃避。

凌兮是第一次直面这种情绪,她原以为她只是不在意,她是豁达的,愿意同人共侍一夫的,但是她竟是连自己也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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