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皇嗣(五)
第318章皇嗣(五)凌兮见状,笑意愈发的深了,只不过看向了田怡有些心疼的道:“好了,你先起来吧,有什事情,咱们往后再说,只不过,现在本宫要问你,见你拿了书卷过来,可是找到了法子了?”
田怡的身子不经意的晃了一下,凌兮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问道:“怎么样?”
田怡张了张嘴巴,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中一样,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硬生生的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口中,逼的她的眼泪都冒出来了。
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好想那里面藏着一直猛兽一样,她强忍着,不让任何的人看出端倪,借着像凌兮呈东西的动作,低下头去。
凌兮接过了,只看了你但东西一眼,眼眶便有些红了,楚云深也将东西拿了过来,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的都是对于沈药病情的资料,从古至今的一系列的文案典籍都是关于他的病情的。
但是让人绝望的事情是,无论是什么典籍上,对于这样的病情,全部都秉承着一个说辞,那便是沈药的这种病,难以救治。
但是其中最好的一处,也被田怡细细的用笔标注了,那典籍上也只是说,若是调理得当,可以延缓病人的死亡时间,没有办法完全治愈,但是到底延长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还是几个月,都没有说,但是即便是这样,田怡还是细心的用笔,一点一点的勾勒出来,小心翼翼的,好像是在用笔将自己的希望写在了纸上。
但是这样的希望在凌兮和楚云深看来,竟然是这般的无力,甚至是卑微。
凌兮叹息一声,将那纸放在了自己手边,深吸一气道:“沈太医一事可是有眉目了?”
田怡摇了摇头道:“还没有,陆七已经派人,去大理寺调取当年的案宗了,想看看到底是因为何事,才让沈太医死罪的。”
徐莹莹的手隐在长袖下面,道:“陛下,臣妾父亲是朝中尚书,既然是出现了冤情错案,想来对于朝堂来说,也是十分的重要的,陆侍卫再怎么说,也只是陛下身边的御前侍卫,虽然深受恩宠,但是终究是一个侍卫,行事有诸多的不方便。不如让父亲——”
楚云深略一思索,便看向了凌兮,虽然两人极为不愿意,但是徐莹莹说的没有错,陆七的是诸多的不便,这样的位置,在宫中,或许人人都能高看他,但是在朝堂上,并不尽然,尤其是对于像是徐忠这样的老臣来说,自持身份,自然是行不通的。
但是若说是不让陆七参与此事,只是让徐忠自己来,不知道徐忠会不会因为一己私利,便隐瞒事情的真相,这般想着,凌兮的神色便变换了几番,终于,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点了点头道:“臣妾以为甚好,不知道陛下如何想?”
楚云深略一沉思,便道:“既然如此,朕倒是有个想法,让徐大人做主,至于陆七嘛,便做一个副手,徐大人年事已高,还是少操劳为重。”
徐莹莹垂下了眼眸,眼睛中是如何都隐藏不下去的不甘和怨恨,陛下终究是不信徐忠能秉公执法,至于后半句,想来,便是提醒自己,若是徐忠有任何的不妥的行为,想必就算是自己身在后宫,且是位份贵重的端妃,想必也会让身为尚书的徐忠辞官养老的。
她想不到,陛下竟然嫩厌恶他们父女至此,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那眼底喷涌而出的泪意强行压了回去。
她盈盈起身拜倒道:“臣妾必然会提醒父亲,秉公执法,还请陛下放心才是。”
楚云深点了点头,田怡心中松了一口气,忽然她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娘娘,奴婢还有一事请陛下和娘娘成全——”
凌兮道:“何事你尽管说便是——”
田怡的脸红了红,即便是她再怎么坚强,终究是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态来,她垂下头,几乎都要将头埋在了胸腔中,声音闷闷的道:“奴婢——奴婢请陛下和贤贵妃能为了奴婢指婚,奴婢愿意嫁与沈药为妻,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此话一出,满座震惊,尤其是凌兮和楚云深,凌兮脸色难得的凝重了下来,她一字一顿的道:“田怡,你可知道你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田怡扬起了脸来,那张脸上写满的都是倔强好孤傲,她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自然是知道的。”
就连一旁沉默寡言的梅嫔都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来,她用殷红的水袖掩着唇畔,道:“臣妾在宫里这么多年,可真的是第一次看见女子请求赐婚的呢,”
她好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双眼眸都弯的像是一枚弯月了一般,她的声音清灵的好像是出谷的黄莺一般,但是那声音落在众人的耳中,便可代表了不一样的意思了,好多人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甚至有人道:“这贤贵妃身边的婢女果真不同凡响,就连这亲事都想要自己来定呢。”
凌兮却听不得她们如此说田怡,沉声道:“你们这会儿便知道自己身份了?身为主子,编排婢女的事情,自己很有脸面么?”
田怡脸色越发的红润了,她眼中噙着泪水,好似有些难堪的样子。
凌兮不忍心,让一旁的嬷嬷将她搀扶起来,柔声道:“田怡,本宫问你,这事,沈药可是知道?”
田怡摇头道:“他不知——”
男子不知,女子便贸然请求皇帝赐婚,这样的话若是传扬出去,指不定要被人如何戳着脊梁骨,楚云深也紧紧的蹙眉,她环顾了四周,见到众人虽然摄于凌兮方才的威慑,不敢说话,但是那眼底的嘲讽怎么都是挥不去的,他便做主摆了摆手道:“你们都退吧吧,此事是贤贵妃宫中的事情,你们最好管住你们的嘴,要是朕听见了关于这件事情的风言风语,别说到时候你们都是连坐之罪,知道了么?”
众人心头都一凛,纷纷跪倒道:“臣妾不敢——”
说罢,垂头互相看了几眼,便都在心中了然了。
福安送走了个位主子,便折返回了内殿,便见到了凌兮的脸色铁青,而田怡的神色更是纹丝不动,似乎十分的坚定一般。
凌兮道:“田怡,本宫知道你向来是个明事理的,只不过,你可知道你这般做,到底意味着什么,沈药未必会喜欢你这般。”
田怡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跪倒在地,哽咽的道:“娘娘,奴婢的性子你也知道,奴婢是真的没办法了,沈药——沈药怕是没有几月了,奴婢——”
她的声音中带着痛彻心扉的懊恼,连带着凌兮都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她道:“田怡,你听本宫说,要帮助沈药的办法真的有很多种,但是唯独这种最不可行,你心思善良,本宫知道,但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将自己搭进,你可知道——”
田怡霍地抬头道:“娘娘是以为奴婢可怜沈药?”
凌兮微微的蹙眉,田怡笑了一下,缓了缓声音道:“娘娘,奴婢是真的想嫁给沈药为妻,如果——如果沈药不是这般的情况,奴婢完全是可以等到他查清了当年的冤案,再等他得以重用,功成名就之后,再娶奴婢进门,但是,奴婢真的等不到了。我怕——”
后面的话,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不想用那样的字眼,来形容沈药最后的结局。凌兮却不忍,还想要再劝,她气息已经有些不稳,显然是已经有些动怒了,若是再争辩下去,没白的生分了主仆情分,好在楚云深适时的按住了凌兮的手,对着凌兮柔声道:“要想朕指婚也不难,至少朕感动于你内心所想,你是贤贵妃身边的婢女,咱们也是熟知之人,且你一直和采薇照顾着两个孩子,算是朕和贤贵妃的恩人,朕会给你赐婚——”
田怡神色大喜的看着楚云深,凌兮却有些急了,但是楚云深的手微微的用力,凌兮知道楚云深必然还有后话,索性便耐住了性子等着楚云深后面的话,果不其然,她听见了楚云深道:“只不过,你既然是贤贵妃身边的婢女,这样的行为,只会让人笑话你们的主子,今日你也看见了,那些人,当真朕的面便会如此,这在背后指不定要编排你们主仆呢,所以,朕这么做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阿兮,那便是指婚可以,但是这婚事不应该是你来求,让沈药亲自来同朕说——”
这句话几乎是给田怡判了死刑,她不由得高声道:“这怎么可能?沈药他——”
她既然自己来请旨便是因为只要皇帝下了旨意,无论如何,就算是沈药在不情愿,他也必须遵旨,但是现在楚云深的话,无疑是将她的计划打破了,沈药如何会,怎么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来跟皇帝请旨赐婚呢?
这几乎是断了她和沈药的可能,她不由得膝行上前半步道:“陛下,烦请您换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奴婢不能答应。”
她乞求的目光看向了凌兮,却见到凌兮并不理会,只是沉着脸,她也知道自己方才是热闹了凌兮,只得忍下了道:“奴婢知道了,既然如此,奴婢便先告退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她转身看向了凌兮道:“娘娘,无论结果如何,奴婢都记着娘娘的好和良苦用心,奴婢不会记恨娘娘,还请娘娘能保重自己,不要因为奴婢的事情气坏了身子。”
说完,也不得着凌兮回答,便自顾自的推开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