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未戊巷从东往西数第八间
那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即便是花重锦她们两人只是站在外面，都可以感受到这话语之中的怒意。虽然花重锦还没有进去，但是却也可以从这件事儿上窥觑一番了。
“走，进去瞧瞧。”
花重锦再次打量了一眼这店铺那不知多少年都没有修缮过的外表，叹了口气之后，跟云儿示意了一下，自己先一步走了进去。
刚刚进门，就能看到自己在外面的时候听到的声音的主人。
这妇女穿了一声棕色的袄裙，此时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站在柜台后面的男子，口中依旧在谩骂。
“上一次的货，你们就给我了掺和了几乎一半的残次品。想着咱们这么多年的老关系了，再加上你也要往自己腰包里充点银子，我也就没多说什么。这一次呢，一堆次品还想要提价，你可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完，这妇女似乎是觉得还不解气，冲着那掌柜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再看那掌柜的，似乎根本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依旧在自己面前的账本上，口中倒还是念念有词，见妇女似乎是骂完了，这才懒懒抬眸，吐出一句话来。
“你要是不要也可以，我这里可不缺你一家。只是到时候，其余的楼里都有我们的布料做成的舞衣，偏偏就你们楼里没有，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们楼里亏本的生意，可是抵得上这布料的价位？”
那掌柜的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即便是站在一边看好戏的花重锦，此刻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能用这么大的口气跟客户说话，看来这店铺里面卖的东西还真不一般。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花重锦走上前去，在妇女再次开口之前，把她的话给拦了下来。
“这店里是有什么特殊的布料么，怎么还非这一家店铺不可了？”
正想要再骂那掌柜的几句，却不料直接被一个小姑娘给打断了。中年妇女上下扫视了花重锦一眼，确定了她应该家里稍微有点小钱，但是却并不是怎么富裕的，这才开了口。
“这位姑娘，你这也是过来采购布匹的？你是哪家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好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妇女立马把自己的话头转到了花重锦的身上。
她那带着些许皱纹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看着花重锦的目光之中却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听到她的话，云儿刚想要自报家门，却不料被花重锦伸手给拦了下来。
她往前走了几步，冲着妇女笑了笑，算是一个回礼，“倒不是哪家的，只是也想要跟姐姐一样吃这碗饭，听他们说，每家都会来这间铺子买布料，这才过来问问情况。”
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新人，那妇女的目光之中的探究之意也少了几分。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依旧没有任何让步的打算的掌柜，眼珠一转，随即便把扯着花重锦的衣袖念叨起来。
“妹妹既然是新人，那你还真是有所不知，这家店就是一个黑店！不仅仅供货不及时，而且还以次充好。就这质量，现在还狮子大开口，想要涨价！”
这些问题，刚刚那妇女破口大骂的时候，花重锦都已经听出来了。
她越过妇女的身影，看了一眼那依旧无动于衷的掌柜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无奈。
都当着他的面诋毁这家店了，这掌柜的能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再加上自己刚刚已经透露出了自己是潜在客源这件事儿，他却依旧只是忙活自己事情，没有任何想要招待的意思。
这开店的，怎么跟大爷似的？
“既然都这样了，为何还不去其他的店铺买，非要在这家店？难道说，这家店有什么特殊的？”
花重锦环视一周这里陈旧的装饰，还真是没看出来这里是怎么把这些人都留下来的。
这话似乎还真是说到那妇女的心坎里了，直直拉着花重锦的手不放，口中的苦水一趟一趟往外吐。
“姑娘你是不知道，咱们那条街上的楼里，舞娘们的舞衣都是用的这家店里的布料。这家店的布料是从江南运过来的，而且量大料子好，就成了一种的风气。”
看着妇女那蓦然带上一脸愤恨的神色，花重锦脸上的心绷紧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也稍微带上了一点僵硬之意。
先扬后抑，只求这一下子别摔得太惨才是……
“只是，到了这几年，不光是布料不按时送了，原本轻盈的丝绸飞不起来了，就这价格，也是在几年里翻了四五倍！一开始我们都想着赚钱不容易，就没多说什么，只是现在越来越过分。”
果然，还是一下子摔倒了泥坑里。
此时的花重锦已经没有这个心思去管那掌柜的如何了，只是冲着妇女笑着，想要把这已经拿在手上的客源给掌握住，别就这么给流失了。
“姐姐刚刚说这店里以次充好，”花重锦看了一眼周围根本没有任何样品的店面，“到什么程度了，有对比的料子么？”
看到花重锦眸中的认真之意，妇女只是以为花重锦这是为了她以后的生意担心，便直接拉着她往柜台走去。
将柜台上放着的布料给扯了下来，妇女怒气冲冲地将它们递到花重锦的手上，话语之中也尽是愤怒。
“这不，妹妹你试试，肯定跟我一样想要骂死这卖布的！”
这一声带着怒意发泄实在是太过于激动，吐沫星子都喷了出来，让花重锦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这递到她手上的布料，却是真的让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其中一块布料，仅仅是从外表上的看起来，就能看出其中而细腻丝滑。若不是华重一直在捏着其中一个边角，怕不是它能直接顺着那微微倾斜的角度滑下去。
只是这下面的一块，却并不是这样了。
即便是还没有刻意拿出看它的品相，单单是那粗糙的手感，花重锦就知道这两样东西可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这……确实是让人气愤。”
原本还想着给自己家店铺找点借口，现在看来，她实在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只能瞎说大实话。
看着这边的情况似乎是越来越离谱了，原本还站在一边，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的掌柜的终于有了几分动静。
他把自己手上的本子往柜上一拍，啪的一声响，打断了两人这俞渐达成一致的话题。
“你要是还打算订货，就把银子放下，要什么布料说出来。要是不打算订，趁早走人，我这店里还真是不缺你这么一个开花楼的。”掌柜的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还指了指站在一边的花重锦，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话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