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江渡县
陈言抬起头，顿时有些惊愕。
那人也看清了陈言的脸：“你是今天中午的那个年轻人？”
“对。”陈言点点头，“老先生请坐。”
来人正是中午在金凤酒楼遇见的老者，他在陈言对面坐下，好奇地问道：“先生家住在这附近？”
陈言摇了摇头，老者接着问道：“那先生怎么会到这儿来吃饭？”
“中餐更符合我的胃口。”陈言回答道，他倒不是觉得西餐有多难吃，只是和前世的食物太像了，完全没有中餐来得口味新鲜。
老者一边招来女服务员点菜，一边有些遗憾地说道：“现在还喜欢中餐的年轻人不多了，大家都把中餐馆叫做馆子，是平民的饭菜。把西餐捧得很高，是文化人的饭菜。认为用筷子粗俗，用刀叉优雅，特别是那些去西洋留学回来的人，洋鬼子的好东西没学到多少，洋鬼子的习气倒是十足的像！”
他又看向陈言，似乎觉得自己把陈言也骂了，便问道：“先生可留过洋？”
陈言摇了摇头，“没有，我在冰港出生，很小的时候就回到了祖地，然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祖地是前朝在海外建立了众多藩属国和殖民领后才出现的称呼，是藩属国的汉人和殖民领的汉人对中央帝国的代称。
老者点点头，也介绍起了自己的经历：“我很小的时候被一个教书先生收养，后来他死了，我继承他的学堂。学堂虽然很小，但那时候还没有公办的学校，来上学都是附近居民的孩子。再然后前朝取消了科举，下令要做公办学校，要让每个人都能读书。”
“来我学堂的孩子越来越少，最后大家都去了公办的学校，但我很高兴啊，这不就是孟子说的大同社会吗？”
“但后来我才知道，公办的学校不教文章，不教道德，教书的全是些利禄薰心的商人！”
“街上多了群留洋回来的年轻人，他们说要废除文言文，要烧毁夫子们的书，要学习西方，要断我汉人的根！”
老者越说越激动，陈言赶忙安抚道：“老先生消消气，消消气。”
老者饮了一口茶，渐渐稳定了情绪，看向陈言问道：“先生你呢？你觉得是我们传统文化好，还是他西洋文化好？”
“我？”陈言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答，不过相比原主记忆中的旧社会，他更喜欢现在的新社会，这和原主的主观感觉无关，只是觉得这样生活更简单，更便捷，但似乎传统也应该尊重，好的东西也应该继承，一味地改变也不对，只能含糊着答道：“传统文化好的应该继承，保留，西洋文化好的也应该吸收，学习。”
他说话间，女服务员把饭菜端了上来，她说道：“请慢用。”
陈言从箸笼中抽出两双筷子，一双递给了老者：“老先生，一起吧？”
老者点点头，接过了筷子。
很快，女服务员又将老者点的菜端了上来，两人吃饭时都没有说话，直到陈言吃完了，放下碗筷要去付账时，老者也放下了碗筷，问道：“先生贵姓？”
“免贵姓陈，叫我陈言就好。”陈言本来想直接说自己名字的，但一想到这老者似乎有够传统的，只能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后才回答道。
老者轻声道：“我叫杨翰林，名字是收养我的教书先生起的。陈先生，若有时间，请来明哲学堂一聚。”说罢，他便站起身离开了餐馆。
陈言只来得及答一句好的，就看见他已经走出了餐馆，速度之快，完全不像上了一把年纪的人。
陈言招来女服务员付钱，但她却说：“已经付过了，客人。”
说完，看见陈言一脸疑惑，她便解释道：“杨老先生在我们这里存有现金，每次都是从那笔钱里扣除的。”
“他是他，我是我。”陈言还是坚持要付钱，“那我只付我点的菜。”
女服务员还是不肯收：“杨老先生每次带人来都是他付的钱，他要是知道了我们收了你的钱，肯定会生气的。”
他好说歹说，这女服务员始终不肯收，只能作罢。
临走前，他举起桌子边的报纸问道：“这份报纸可以卖给我吗？”
女服务员拿过报纸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便递了回来，连忙说道：“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您直接拿走就好。”
陈言拿走了报纸，走在街上，他看着报纸上的内容：江渡县突现怪物，疑有水怪杀人。
然后下面写了一大堆描述这水怪的语句，还有几个目击者的言语，但最让陈言重视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群人形，后背以及手脚上生有鱼鳍的大头怪物。
这和昆特世界中荒野常见的水鬼一模一样！
报纸上报道说这群怪物们总是夜间出现，刚好现在正是晚上，陈言决定去看看。
但是原主没去过江渡县，他在街边找人打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江渡县距离江都市陆路有近八十公里，靠双脚走过去怎么也要大半天的时间，只能作罢，明天去火车站看看有没有车票再说。
回到公寓，他看了一会儿书后，感觉困意上来了，便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陈言从火车站大门前挥舞吆喝的贩子手中买到一张到江渡县的车票。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这个世界的火车，昆特世界有这种交通工具的原型，但是大多都被用作挖矿和重工业。
火车上十分拥挤，陈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但座位上坐着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他立着看了一会儿，便站在了妇女旁。
很快，他就感觉到火车阵阵颤动，然后发出阵阵类似吹响海螺一样的声音，呼啸着向前驶去。
窗外景物移动速度越来越快，但站在车厢内还算平稳。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火车靠站了。
陈言也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他走下火车，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离开了火车站。
他在车站门口看了好半天才找到一辆可雇佣的四轮马车，江渡县相比江都市落后了不少，在江都市很常见的出租车这里根本没有。
马夫挥舞着鞭子控制马匹在陈言面前停下，等他上车后，马夫转过头来，问道：“客人，去哪里？”
陈言低头看着手中的报纸，念道：“滨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