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暴风雪产子

第292章暴风雪产子漫天大雪里，一架半旧的青帷马车在泥泞的官道上前行。

车上，风雪从各处漏风的地方钻进来，吹打着车上的人。

冷，冷极了。

魏应儿半躺在李哲的怀里，浑身无力。

痛的已经没有知觉了。只有等下一次剧痛来袭时，才能有气力喊出来。也许过一会，都喊不出来声音了。因为她一天水米未进了。

李哲随行只有两人。

贬谪的庐陵王，有个人跟着已经不错了。

以往这样的废帝，比如汉献帝，幽帝，应该是已经死在路边了吧？

也许现在跟死去没有区别。

天地间只是雪花，纷飞的无序的杂乱的雪花，暴风雪带着冰冷，无情的味道打击在他的马车上下，随时要翻进来跟他理论。

没有行人，已经看不见路。

赶车的马夫，和随行的两个亲随，在拼命拉着不肯移步的马儿前行。天黑前不赶到下一个驿站，他们就会冻死在路边。明天，就多了几个饿殍和僵尸。再过几天，春暖花开，都没人知道死去的竟然是天潢贵胄的曾经的天子，李哲。

离开长安有半个月了，他们带的干粮都已经冻成冰疙瘩，就是不冻，也已经硬的吃不下了。

一天两天，李哲心里麻木的还在忍。可是昨天开始，魏应儿开始发作，从上个孩子的经验，这是要生产了。而且，还是早产。

现在李哲心里真的后悔自己当初争那口闲气干嘛了。

如果不争，至少魏应儿现在在暖和的房子里，一群人等着伺候生下皇子或者皇女。

现在，看着魏应儿在冰天雪地里浑身抽搐，要为他诞育孩子，他心如刀割。

“应儿应儿，怪我。都怪我。”看着魏应儿奄奄一息，李哲觉得她会死在路上，不等他们到房州。

母亲，关太后将他贬谪到房州幽禁。而且在这样的气候里前行，母亲也不在乎他的生死吧。

可是应儿可怜。

难道这个孩子就该不出娘胎，就看不到这个大齐国？

这一路走来，李哲慢慢明白一个废帝的可悲。要是可以，当初他决不会答应做这个皇帝。

就让母亲去做皇帝吧，如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母亲了。

母亲在阿耶走后，对权力的欲望一发不可收。

他不能理解，但也有一点点理解。就如同他现在的处境，一旦到了权力巅峰，哪怕向下一步，都是极为痛苦。

更何况关后，一路走来，牺牲了多少。

魏应儿在清醒跟昏睡间挣扎。她看见李哲的眼神，就知道他的想法。

他想就这样在漫天飞雪里结束一切。天地为墓，马车做棺椁，生为皇嗣，本来就没有太多选择。

可是魏应儿不甘心。

她总是隐隐的有个愿望，觉得未来是明亮和辉煌的。这个自信，从小埋在心里，每每在她绝望时，就冒出来，告诉她，人生路漫长，不要随便中止自己的路。

腹内疼痛难忍，她撕心裂肺的嚎叫。

这鬼天气，她一点不指望能找到接生婆子和医女。

靠自己。在每个绝望的关隘，她都嘱咐自己，往远看，没有什么可以难倒自己。要靠自己。

从嫁给李哲，她就一直靠自己。

李哲能给她的都给了，而这个人，就是那样没有机心，没有野心的人。自己的婆婆是那样的狠辣，她都不指望自己能斗的过，更别说李哲。

但是，孩子无辜。

如果让她安安静静在长安生下这个孩子，她能把孩子安排好，托付好，她倒无所谓生死。可太后太狠心了。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恨意。而这恨意，现在支撑着她，要她生下孩子，安安全全的到达房州，把孩子保护好。

如果保护不了，她想，她会亲手杀死这个孩子。

不是不爱，是太爱了。

可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如果父母双亡，不如将孩子一起带走，至少不让他在这世间受罪。

他跟她，一个废帝，一个废后，如果保护不了这个可怜的婴儿，不如带他走。

在启程前，她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

所以，她现在要把孩子生下来。不为别的，有这个孩子陪伴，她就有力量为他创造一个未来。

李哲看向魏应儿，看她疼的浑身大汗，心疼的伸手握住她，要是能分担一些就好了。

“阿哲，答应我，帮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们带他去房州，过，，啊啊～～～”一阵阵痛，魏应儿喘息着大声喊着。

李哲目瞪口呆，魏应儿都这样了，还要忍痛生下孩子。

“朕，，，我，，我答应你。应儿，我们一起去房州，过咱们的日子。离他们所有人远远的。这一生不再回长安！”

魏应儿喊了一阵子，有些缓解。

“阿哲，已经疼了一天了。再不生，我都没有气力了。”

李哲掀开车门上堵着的被子。对着外面喊，“拿水来，还有能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