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黑猫
第219章黑猫
赖大的梦里忽然多出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他见多了人死前的模样，在他手里死去的不少。比如淑妃。
郭淑妃死前的绝望和仇恨，他都记着，不过，对赖大来说，他是替人办事，淑妃死前恨的也是关后，她不是说了吗，来世托生为猫，天天吃关妃这个老鼠。所以，现在宫里没有一只猫，听说是关后不喜欢猫，至于为什么不喜欢，赖大知道，夏阿翁知道，再有就是关后也知道。
赖大自己有自己的理由，“罪人或免人罪，难为亦为也。”他常常引以为戒。
加罪于人或许能避免被人加罪，此事虽不易，但也要勉为其难的去做。否则，自己难以保全。
如今，情势便是如此。要帮关后除掉尚夫子，他就要找个罪名，流人最容易罗织的罪名，便是谋反啊。一朝流放千里，怎么能没有怨气呢，有怨气，必然就有怨言，从怨言里找点东西出来，还是很容易的事嘛。而冯融，既然不帮忙，将来便是最可能的加罪自己的人证，这么大的隐患，当然不能存在。
但是眼前这双眼睛，怎么这样熟悉。
犀利，戏谑，厌恶，记恨，只是没有一丝畏惧。
奇怪，谁，见了我赖御史居然不怕？！我刚刚才杀了三百流人呢！那些人头，还在河边堆着，对了，还有那个姓唐的士子一家，杀人总会有戾气的，这个眼睛，却不怕我？赖大却有些害怕起来。
他想转身逃，梦里身边一个护卫没有。他往府衙大堂逃，黑黢黢的天，一点人影没有。平日值守的人呢？人呢？
他躲到一个屏风后，喘匀气息后，刚要起身，身后低声一吼，回头一看，那双眼睛，巨大无比的眼睛，没有脸，没有眉毛，正在自己的身后，像要吃掉他的眼睛。。。
“啊！！”赖大尖叫一声，从榻上弹起来。
房间里黑乎乎的，外面值夜的灯在风里忽闪忽闪。
起风了。
好像，又开始下雨了。雨滴越来越大，后来便如瓢泼盆浇，风急雨骤，到岭南这么久，还没遇到这样的鬼天气。
身后一扇窗户被吹打开，赖大叫了几声，可能风雨声太急，也没人听到，只好自己下地，奔到窗前去关窗。窗户被吹的扑打着，他够不着，就在这时，他跌坐在地上。
窗外，明明一弯明月。只有自己住的这个院子大雨如注，风雨交加。
诡异的还不止这些，窗外的树上，一树亮晶晶的眼睛！仔细看去，全身黑猫！一树的黑猫这时都蠢蠢欲动，好像要向他扑来。黑猫们的爪子在树枝上挠动，张开大嘴对着他嘶吼。
赖大鼓起勇气起身猛的抓住窗子，拉过来关住。一面气喘吁吁。
。。。。
几个时辰后，他在自己的屋里坐着，隔着小案，对面的眼睛，让他忽然很熟悉。
一夜昏昏欲睡的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昨晚那双眼睛，那双梦里巨大无比的眼睛。带着蔑视和敌意，要撕碎他的眼睛。
原来是他！
可是，对面的人，跟梦里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赖大揉揉脑门，昨夜闹了一夜，早起问属下，居然没人听到叫他们。还说一夜安好，并没刮风下雨。
“大郎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呢。”
“贵人贵地，本来是不敢来的。只是也是有些迫不得已要见赖御史的理由。”九阴不阴不阳的笑道，那抹笑映到赖大眼里，诡异无比，后背隐隐冷汗。
什么时候，李仁像猫了？
“嗯，什么事来找我啊？”赖大打起官腔。让李仁进来是不是有些失策？按道理，他完全不该把他安置着坐到自己对面。可是，今天很多事都有些身不由己，都是昨晚的噩梦闹的，浑浑噩噩的。用官威压压他就好了，他来，肯定是为了那张凭据的。
“啊，贵人可相信托梦之说？”
“神鬼之说，不过是庸人给自己找的借口。我即为大齐官员，自是有陛下庇佑，陛下乃天子，天道自然护着。有陛下在，我便不信这些托梦，骗人的小伎俩。”
“对对，原本我从来不信的。可是昨晚，我做来一个梦。”
赖大拦住他道，“大郎若是来闲话，我却没有时间。”
“非也非也。御史一定要听完。却是跟黑猫有关。”九阴一脸的诚意道。
赖大本来说完前面就要逐客。此刻听到黑猫，立即按耐下来，决定先听听他如何说。要是说的不好，就打他一顿，赶出去。现在还没功夫对付他。
“原本我不信鬼神。可昨夜，我梦到一双大眼盯着我，我躲来躲去，总也躲不过。我藏到屏风后时，忽然那眼睛汇成一个艳丽的娘子来。赖郎君，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丽动人的娘子，大约三十年纪，衣衫华贵，比宫里人还要穿的好。”
听到这里，赖大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郭淑妃的样子。“可是杏眼樱唇，中等个儿？”
“是了是了，赖郎君也梦到了？”
“你梦到她又如何？”
“她不说话，却从后面跳出一只黑猫。那猫，毛色黑亮，没有一根杂毛。除了眼睛有时泛起蓝光，黄光。。。御史，真是诡异至极。”看赖大若有所思，九阴继续道，“她把猫抱在怀里，又在空中写了三个字，就把猫丢给我，不见了。”
“然后呢？”赖大追问。
“然后我就醒来，一身的冷汗。”
“为何找我来？可见是骗子。”赖大不信。
“那三个字是赖御史！而且，早起之后，我的房里就有了这只猫。”九阴说完，瑟瑟发抖的从怀里掏出一只黑猫来。
赖大狐疑的听着。看到猫，吓得往后一坐，
“来人，来人，把猫给我捉住绑起来！”护卫跟他随身的小奴都赶忙上来，可是那猫却三跳四跳，只是绕着赖大不走，最后凌空一跳，在赖大脸上抓来一把，从窗口跳出，跳到昨晚的那颗树上卧着，回头两眼亮晶晶的盯着赖大，爪子在树枝上挠动。
“贵人，这黑猫，在岭南可是不吉祥啊。贵人且想想，最近有没得罪什么人？这样子，像是被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