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权衡很难
第154章权衡很难
九阴他们最后并没有在冯府住下。几天之后，他们便自己提出要走了。原来那日接风宴后，冯融的夫人妍娘回到房里看自己的夫君一脸的沉思，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了九阴他们。当时在筵席上，她也觉得老夫人的安排十分不妥。只是冯融对老夫人百依百顺，从不当面驳回一件。作为媳妇，妍娘十分懂得自己在这个家的位置，夫君不反对，她永远不会当面反对。不过这不妨碍她一面孝敬阿婆，一面跟冯融保持一个幕后联盟。
因此在冯府，总会有一种隐隐的力量在水面下左右着大事小事。
老夫人自己表面上也不插手府里的调度，到了她的年纪，什么都明白，就将家里的打理交给妍娘。妍娘也明白打理归打理，最终定事的还是老夫人跟夫君。她只好事事顺从，但永远跟冯融在一个战线，这样，才能借助冯融立足脚跟。好在冯融只收了两个婢子做通房，他经历了童年的磨练，对欲望上克制的很。两个婢子也没生育，家里就冯元一一根独苗。如此这般，老夫人跟她的利益也是一样的，所以冯府到现在总是风平浪静。
今天的事，妍娘心里也很担忧。站在冯融的角度，收留李仁入府，显然是老夫人糊涂了。
结拜的事，已成定局，说出去，不过两个小孩子玩闹。可是如果接到府里，传到朝廷，冯融的立场就有些奇怪了。再往深了探究，只怕还会传出谋反的猜疑。边关守将，最被帝王猜测的就是忠心。平时避都来不及的。李恪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天下人皆知李恪不会反，但天下人也皆知李稚在这事上并未出力，不过也是为了一个安心。孙无忌独霸朝政跟李恪有宿怨是一方面，李稚的疑心才是孙无忌最终陷害成功的关键。
妍娘心里想到的，也是冯融害怕的。
虽说在岭南自己说一不二，但是朝廷里对自己一面倚重一面猜忌，冯融心里自然十分明白。因此，时不时的要表表自己的忠心，也被朝廷密令，替朝廷收拾几个心腹之患，让他们被流放岭南后迅速的“患病”而亡。本来岭南瘴气毒雾，就是难以长命的理由。
还有一个难以开口的，就是自己的许多事，朝廷总是莫名其妙的就知道了。上次自己收的婢子小产，居然在孙无忌回文中还问候了一句。显然，这一句一是关心，二来，也是要点醒冯融，你虽在远在天边，但一样在帝国的版图内，你的家事我都随时知道的，因此千万莫要起异心，朝廷虽远必诛。
“郎君是在担心仁大郎他们的事吧？”妍娘从筵席上就一直琢磨，想到了一个权宜之计。现在跟冯融商量，权衡一下。
“你有什么好法子？”冯融深知自己这个娘子，表面看起来永远低眉顺目，没有心机的一个人，背地里很多大事，她都给冯融出谋划策，法子未必好使，但她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分割的极是清楚。有时冯融都觉得她表面柔婉的下面，流着冰冷的血。
“不过是要他们搬出去住，这个倒是好办。过两天淑儿跟她哥哥就来了。到时人多就把这事办了。”
“阿娘的心你是知道的，不能硬赶使强。再怎么说，他家也是对冯氏有过恩的。”
“我的法子是要他们自己提出搬走，不妨事。只是元一跟他结拜，我还是担心的。”
“这个是他俩投缘。元一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脾气，你看今日若是不答应，是要当场闹起来的。也是奇怪，我今日看元一，却觉得他跟那个孩子有一些地方十分相像。只怕是，，，，眼里都有一股子狠劲呢。”
“老夫人把元一管得也太娇气了，我看着也不放心。大齐的儿郎，要想安身立命，可不要有一股狠劲。我素日还嫌元一太女子气，今日看着，还感觉有些放心呢。”妍娘袒护着自己的儿子。
这话也说到了冯融的心里，因此他也不替母亲辩驳。
“所以，让他跟这些长安来的小孩子一起混着也好，我后来不再执意反对也是这样考虑的。还有一层，”说到这里，声音小了起来，“大郎的父亲，吴王李恪，这次事出蹊跷，我接到京中传来的消息，孙无忌这次对皇亲大开杀戒，先皇帝的后裔都快萧条了。只是京里现在反对孙无忌的意见也极多，那些同情吴王的人都说，孙无忌这是给自己挖坟墓呢。”
这话倒让妍娘吃了一惊。看来，自己对仁大郎的观点要再改变。刚刚还想着，等赶他们出了府，便找个借口让元一再跟他们不往来才好。这样一看，只怕李仁将来还有翻身的机会。若是有那一天，冯元一跟未来吴王的患难之交，可是一笔极宝贵的财富。将来他跟京里总是要打交道的，从小就在岭南呆着，对未来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跟李仁有了交情，将来跟宫里也就有了关联。
冯融心里还想着一件事，只是这事他也判断不准。因此迟疑着，不说话。
“郎君还有什么心事？”妍娘追问道。
冯融觉得让她知道也好，毕竟，能跟自己时常说说朝廷大事的，除了母亲，就是自己的娘子最可信。
“宫里的事，如今也是不消停。贵妃又生了一个皇子，圣人跟贵妃感情极好。闹了几次废后了。”
妍娘听了目瞪口呆，“废后的事，可是从未听你说过。”
“都是宫里传的，到底没什么影子。今日说给你，也是让你心里知道。孙无忌是竭力反对废后的。因此，贵妃跟他之间，总归要有一场麻烦。”
“那孙无忌连吴王都杀了，现在如日中天，听你说过，圣人都对他毕恭毕敬，难道会为了贵妃跟他反目？”
“你们这些妇人，真是头脑简单。”
“唉，原以为朝廷里的事跟咱们远在天边，怎么也惹不到自家，今日，这大郎流放岭南，可不就把这皇家恩怨，权势争夺的火，都烧过来了？想要置身事外，都不能够阿！”妍娘今天本来以为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到了晚上，已经成了天大的纠葛，而几千里外的长安，如今跟他们，其实就隔了一个仁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