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关贵妃(1)
第43章关贵妃(1)普天下的女子都在等着男人来宠,普天下的女子都会哀叹男儿薄情,我不。
我和两个姐姐的出生,都是奇迹。
母亲年近40尚待字闺中,在大齐人看来,只能做人家奶奶,填房已是万幸。
母亲是因为家族变迁的蹉跎,错过了青春妙龄,想出嫁时已经没有好的选择了。因此对外只说是虔心事佛,不愿婚嫁。
命运的转折来临的时候,你只能讶异,竟然有如此机缘。
父亲官封应国公,丧偶已十余年。他兢兢业业的为太祖辛劳,还是被人看不起,哪怕他身家巨富,因为他的出身,小商人一个。
在大齐人看来,商人是下九流,只有五姓,那样的人家,才应该生来就坐享尊荣,被万人艳羡、膜拜。
太祖心疼父亲,想借母亲的贵族身份抬一抬他。
于是,就有了这段姻缘。
各取所需的婚姻未必不是好婚姻。
经历了各自的不同等待、期盼、磨折,父亲与母亲琴瑟和鸣,外人看着并不般配的他们,反而有说不完的话。
因此才也有了我们这三个女儿。
高龄的母亲想为父亲生一个儿子,也为自己将来有所依。
没有儿子,在家族里没有地位,未来一旦父亲辞世,只能听三个继子安排。母亲拼命生到第三个,是我,还是个女子。
果然,父亲去世后,三个继子并不承认母亲,将我们赶出家门。母亲只得带着我们返回长安。
好在大齐的风俗,女子即便出嫁,如无所养,家族是有责任负担的。
所以,没有以前的富贵,衣食暂且尚无忧。
自小父亲就极为疼爱我,有父亲的保护,母亲的高贵,我从来不把自己看低。
最重要的,跟着父亲,我学到了怎么看透人心。
经历让我懂得,来自父亲的财富,可以买到一切我喜欢的东西,只要价格合理,人心也不是不可以收买到的。
跟着父亲长到12岁,我见识了他跟人讲生意时的谋断,狡黠,机智和手腕。父亲每每闲暇,都会跟我拆讲上一次谈判,为什么赢,怎么拿捏分寸,怎么把握人的欲望。
这样的我被家族举荐入宫时,看到的是改变自己的时机,而不是被人左右的可怜和无谓的担忧。
既然无可选择,怎么知道入宫不是好事呢?我安慰完母亲,兴致勃勃的进了宫。
那是在太宗时期,很快我就明白,这个帝王不是我的依靠。
太宗与孙后,有无比相似的内心。他们灵犀相通,目标一致。在长长的夺位路上磨练出来的信任,无人能敌。
太宗是个冷静至极的人,所以我就安心的做个才人侍候他身边,每日听他和大臣的应对,也很有趣啊。
我常常想象是父亲在跟人谈生意,所谓帝王权术,臣子谋略,说到根本,也不过是人性的猜度和掌控。并没有很难啊。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我还是个才人。只是,我遇到了稚。
那时,稚的两个哥哥刚刚获罪。稚被太宗留在身边居住,不舍得他离开自己,哪怕稚已经娶了太子妃。
稚的脸那时还很圆润,他的眼泪也多。当父亲生气,生病,他都会流泪。那是真的泪。他那么渴望父亲的肯定,不舍得父亲生病痛苦,因为他已经失去母亲孙后,他就更担心父亲。
再冷静的父亲,在病痛折磨时面对稚的真心,都会更加心疼。
那次太宗病危,稚在深夜哭的哽噎无声。失去父亲的我,面对这个柔弱的太子,也感同身受。
我悄悄的绞了热丝帕给他,默默陪着他哭,提醒他早朝时间到了,要开始振作了。在他这里,我比他大7岁的阅历,让他更添依赖。
自那以后,稚每次难过,都会躲在我们一起哭的地方,冥冥之中,我也每次都能感觉到他的失落伤心,于是深夜去陪他说话。
稚的眼神里,慢慢的从期待温暖,到一瞥的知心,到有了一丝热烈,而且,越来越浓。
直到一个雨夜,凄凉的雨哗啦啦的遮天蔽日,稚伸手握住我的手,狠狠的抱住我,他用他的热烈攻占了我的身体,我的回应,一如既往的温柔,温暖和无边的包容。
太宗薨逝,新帝登基。
按照宫规,我和所有服侍过太宗的年轻宫人随着遗妃们出宫,进入了昭和寺。
昭和寺的时日,何等无趣。所有的女人在这里只有一个称呼,师太。
我想稚。他是我第一个男人,好像刚刚新婚,我们就分开了。
直到他来到昭和寺祈福,在一片灰色袍服里,我抬起头,要看看新的帝王现在什么模样?他是否已经忘却了一夜夜大内的雨?
我赌的是我对稚的了解,让我赌对了。
四目相对,稚的眼中,有惊愕,大约他新君登基忙的想不起还有一个女尼在这里,还有,思念,灼热的思念,我看见他的泪光,他也看见我的。
一个女尼,在一群尼姑里犯大不韪偷觑圣上,而圣上,也如此在大庭广众下泪如雨下。
众目睽睽,我是抛却了生死,被人瞧见,我必然活不过今晚。我惟一敢赌的就是稚的一颗真心。
当夜,稚留宿寺中,我活下来了。
活过了这日,他回宫后,还是有各种可能,但我来自血脉中的大胆,要我恣意的活在这世上。
下一个赌注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皇后,要我为她扳倒淑妃。条件是迎我回宫。
我关晴没有怕过,哪怕在我以命搏未来时。而且,我似乎知道,我还有无数个赌注,在回宫后的漫漫长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