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璇玑指
第94章璇玑指回府的路上，敏儿心情阴暗极了。看样子，惟娘只是求死，并没有挣扎求生的准备。
回忆起上次见面，背了一身的落日余晖的她，那样鲜艳，那样年轻，今日暴室一见，孤苦无依的靠在那里，仿佛已被遗弃的幼儿。敏儿想，这怕是最后一面了，想起惟娘那样笑着说，如果不进宫就如何的话，泪水又哗哗不断。
知韵默默的看她，听她不停的说着跟惟娘的往事。等敏儿稍事平静了，跟她比划了想说什么，敏儿也看不明白，两人又没有纸笔，只好敏儿继续哭，知韵静静的看。
回到王府，夜已深。李恪等了一个下午，一直怕出什么岔子，看见两人安然回府，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敏儿见了李恪，拉着他就将方才一幕幕细细讲了一遍，委屈极了。李恪也知道不会有什么消息带回来的，只当让她为自己尽心，以后不会遗憾终生而已。敏儿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李恪轻轻拍着她，搂着敏儿，任敏儿的泪水肆意滂沱，又哭湿了他一边肩膀。
敏儿讲着讲着就累了，靠着李恪睡着了。李恪抱了她放在平日小憩的榻上，给她盖了被子，自己坐在榻边，看她睡。
李恪的心事更重。
朝里的消息越来越多，大致的脉络是，李美人的母家后面是柳姓。要说魏国夫人为了自己的女儿做这种事尚情有可原，但人偶上的字却难以洗脱皇后的嫌疑。消息传闻，那上面有什么东西让圣人一见之下就大怒，指责皇后不堪。却也不知究竟。
中书大人近来开始称病，魏国夫人也不再入宫，据说是宫里下了命令，除关妃母亲外，不许妃嫔家眷再入宫。
皇后和淑妃都闭门不出，也有人传闻说，还有一套厌胜没挖出来，那个，跟鹤羽殿脱不了干系。不过没人再敢提这个，后宫眼见一场风雨要来，没人敢再生事，万一消息不实，自己的性命难保。这个时候，没人还指望举报厌胜会有什么封赏。
那巫女的尸首在客栈一个空闲许久的房间找到了，听说浑身都是水泡，身上满是窟窿眼，像被水烫死的，却又解释不了浑身的洞。人都说，那蜈蚣就是巫女的蛊虫，蛊虫死了，巫女也落个同样的死法。
孙无忌这次沉默不语，倒让人意外。只有李恪深知他的心性，孙无忌虽不是皇后的人，但因为皇后若在，养子便是嫡子，将来登基，孙无忌和柳中书，依然可以执掌权柄，他们的利益不会生变，但如若淑妃或者关妃之子登基，孙无忌必然被挤出权力圈子之外，所以，他是一定要保皇后的。而皇后现在嫌疑最大，李稚大发雷霆的事，他早就得了信儿，所以他才对此事做壁上观，三缄其口，装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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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稚说起上朝时，自己一提巫蛊之事，那孙无忌就扯到一旁去，压根不像接他的话。如今要肃清后宫，前朝必须有个意见，孙无忌打哈哈，其他人也装作不知道，把李稚气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
关妃只听着，面上并无表情。
孙无忌把持朝政她是知道的，但在此事上，明目张胆的蔑视圣人的意思，死心塌地保皇后，这个倒让她起了疑心。
还有什么是她没算到的？既然如此，惟娘这步棋，便非用不可了。她在心里暗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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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韵手里握着那根簪子，跟果子，如今叫叶子了，比划着。
叶子看她“说”完，摇头表示不知道。世子跟叶子混得熟了，对她们说话的哑语倒能连猜带蒙明白大部分，看两人热热闹闹的比划着，世子就去拿了那簪子，仔细的看。
知韵一扭头，看见世子拿了簪子就去敏儿的妆台翻，取出那个玲珑簪来。一并给了知韵。“你们可是找这个？”
知韵拿了两个簪子看，翻了几圈，用手就去抠那玲珑簪上的绿宝石。
世子跟叶子道：“这个有什么好玩的，我那里还有好几个。阿娘的簪子被我抠了几回，掉了几个宝石找不到，骂了海棠几次。”
知韵抠下来的绿宝石，下面有一个孔。拿了那簪子尾巴比比，就伸了进去。
原来这簪子尾巴是雕了个形状的，只是伪装的巧妙，不从尾巴看去，只能看着扁扁的没什么稀奇。
簪子探进去，一旋，那玲珑簪的圆簪头啪的裂开了。里面露出一个环形东西。知韵细心的拿下来，当下嘴巴就张圆了。
这是一枚戒指。内圆外方。方形的四角缀有四种兽，雕的极精致，刚好卡在簪头里。四兽怒目圆睁，仰首对天。
“璇玑指！姐姐，这莫非就是璇玑指？”
知韵点点头。用手比划着。世子伸手要拿了看，知韵握在掌心不给他。
世子求助的看看叶子，叶子的小脸儿此刻没有笑模样，倒显得紧张。叶子不敢伸手要，只在知韵的手心里端详。
知韵下午便不见了，也未给敏儿请示。叶子呆呆的不动，无精打采。敏儿问她，她只说知韵回山里去，有要事商量。敏儿心里不快，真是江湖儿女，说走就走的脾气，也不知何时才能改改。
李恪下朝后，带来惟娘的消息。殿中省先审的，说是也没打，惟娘自己就招认了。原原本本的，怎么指使小安子，怎么联络宫外那个妖孽，地方和人偶都对上了。
夏阿翁却不信。问她何时出宫见的那巫女，何时又夹带进的宫？惟娘只说自己并没去，是派的人去。又说不出是谁。直到夏阿翁笑着说，你不说实话，你的娘你的耶，说不得我就要请进宫里来问问。
惟娘泪如雨下，这才交待了，原来是魏国夫人给的她人偶。说是事办成了，她阿耶就能升大将军，若办不好，一并捉了下狱，捏他几个错还是容易的。惟娘说是怕连累了阿耶阿娘，才被迫做了那龌龊的事。她娘她阿耶对此事一点都不知道，还请阿翁明察，放过她耶娘。
夏阿翁便不再问下去，惟娘被关了回去。
然后，就传出她自尽的消息。宫里宫外都说，她并非自尽，是有人要她的命，谁让她说了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