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兄弟
第101章兄弟
初冬风雨又起。一阵凉似一阵。凉国公杜辛早起眼皮跳的没完。
想起朝里的局势,杜辛又叹了一口气。夫人窦纹没好气的说,“一大早的叹气,没的丧的慌!”
杜辛闭了嘴,又忍不住嘟囔说:“妇人家懂什么!”
“嫁给你就没听见你有过顺心时候。”窦纹被他闷的受不了,
“先是阿翁在,你日日焦心,怕阿翁责备你学业,怕阿翁不欢喜你做事,老二娶了公主,总该是个高兴的事儿吧,你又天天躲着,现在我听说老二把公主治得服服帖帖,前儿个还说年前要来拜你,你倒好,一大早又唉声叹气上了!这日子,过着真真的没劲!”
杜辛从小被父亲管教的极严。身为嫡长子,父亲杜一房要他学圣人言行,错一分,就要责骂。加上弟弟杜城心计多,父亲对弟弟夸的多,因此,杜辛从小就养成个胆小怕事的性情来。
“我就说给你,免得你天天怨我。自从父亲过世,凉国公府可是谨小慎微的过日子。按理说,我不过白担个国公的号,是从祖上袭来的。但父亲为宰二十年,能把公主抬进杜府,在朝里弟子门生可是太多了。我杜家当年的权势,比当今的国舅孙无忌有过之无不及吧?”
窦纹对杜辛再不屑,这几句话说的倒是公允。当年能嫁给杜宰相的长子,那可是轰动了朝野上下,连太宗都是亲自赐了字来庆贺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下,三皇子成了皇帝,那天下,有一半,就跟了孙姓了。这两年,我冷眼看着,孙国舅已经是说一不二了。”
“那也轮不到咱们着急。你不过是个闲着的爵位,朝里只是兼着个礼部尚书。”
“我叹气,第一,是为了咱这个圣人。他如今可不就像那墙上挂的画,摆设呗!”
窦纹连忙推他一把,怨他胡吣。杜辛又叹了一口气。
“你要听,又来怪我说的多。”
“你小声点!”
“第二,”杜辛伸出四个手指比着,
“?”
“吴王李恪。虽说他是接连躲着,越发的不管事,但如今朝里也就他有这个道行跟孙无忌争上一争,难怪孙无忌视他做眼中钉。”
“这么说,就是吴王什么也不做,都有罪咯?”
“可不是。你只看吴王现在深居简出,凡事都不说话就知道了。只是,当初为立皇子一事,国舅力主立嫡不立贤,生生的把吴王的九五至尊给弄没了。从那时起,双方就免不了今后有一场较量。可怜李恪,打小也一处玩过,真是性情中人,情意二字,满朝上下,我也只服他。再说,他身上可是带了两朝血脉,说不得,他才是本朝最贵重之人。”
“谁叫他生在帝王家的,这也是他的命。不去说他,你却说说第三条来?”
“第三个,就是先皇的皇子皇女们。宗室子弟总归血脉贵重,他们现在不服孙无忌,倒底宗室子弟和当朝宰相谁斗得赢谁,该不该叹气?再加上合浦现在还要来!我可不要犯愁的厉害?”
窦纹此时也有点左右为难了。
杜城要带了公主来,本应是好事。只是现在这个节骨眼,来了自己就跟他们沾了边。
“我听说他们时常在一起聊朝政。弟弟来家里,我原本是高兴的,好不容易兄弟俩能没来隔阂,坐下来说说话,父亲走来以后,我们还没有碰过面。但想到现在这么难缠的局面,我能不叹气?除了叹气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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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拜见哥哥的事,跟合浦一说,她便点了头。杜城觉得合浦现在变化的很快,遣散男、宠,修心养性,不给他惹事。只是这么大的转变,让杜城心里有些空,倒不敢相信。不过在看到合浦的时候,他又放了心。
合浦洗尽了脂粉,将以前的浓妆艳抹都没了,脸上薄施了些粉,两道细眉入鬓,唇间也是淡淡的粉红。那一双眼睛,都貌似没有再飞起来似的。
杜城心里却恍惚回到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在那里咯咯的笑,虽然有些放肆,但也是可爱的。
如今,两人之间大约回不去了。
杜城心里一缕淡淡的惋惜也就一下子便过去了。
合浦近来也懒于妆扮,周围没有男子追随,驸马也不来看她一眼,妆扮了也没人欣赏。今日草草的扫了几笔,就选了一件月白色裙子出来了。又怕杜城嫌素净,外面裹了一个五色幻的披帛。那五色悄悄变幻着,跟那素净接起来,又带了淡红淡绿淡黄淡紫,干干净净的,反增了几抹俏丽。
“我这样去见哥哥,他不会嫌我太简单吧?”
“以前不来往,今日去拜见,就素净好,有些陪个情的道理在,他不会挑理。”杜城现在越来越喜欢素淡。
看福婆婆也跟着,杜城有些不高兴。从莺儿事后,他就讨厌这个老婆子。合浦看见,立刻说,“如今我那里没几个可靠的人了,不利落的都打发走了。就福婆婆还知道伺候,这次还得她去,回来就寻几个新人学着可好?”
杜城也没话。
凉国公府还是老样子,从杜一房走后,杜辛也不添也不减,全然都是当年的规矩,刻意要淡去当年的宾客盈门的权臣之势。杜城看了,心里觉得哥哥有点小心的过分,但如今杜家已不似以前,哥哥也不是阿耶那么一手遮天,这么着也好。
这一日带了许多绸缎,许多新鲜玩意儿,都是人家求杜城办事送的。公主平时在府里只知道花销,对这些也不在意,大方惯了。杜城收东西是一乐,送东西也大方,一点不小气。给哥哥的一块高5尺的寿山石,寻常府邸找都找不到的。其他金银玉器送给嫂子跟侄子侄女的,都是杜辛家里见不到的。
一来杜辛接手父亲爵位后,才知道仅是这些供不起国公府的开销,这些年做户部尚书,更是日日精打细算,家里也过得节俭。从来不买这些贵重首饰,窦纹有的见都没见过。
高高兴兴的迎接了公主和自己的驸马弟弟,一家人终于坐在一起吃了饭,杜辛喝了些酒,也高兴,便叫来家里的乐班,歌舞助兴。
合浦一日都安安静静陪着,一点没有骄横跋扈的样子,必要的时候合体的笑笑,公主的端庄就压住了下面人的议论。这怎么不像传闻的那样啊?倒是看着公主气度不凡,可见传言不可信。连窦纹也纳闷,莫非以前都是人传的不真,这个弟媳,并没有刁蛮不讲道理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