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深渊低语

帕耶图斯本想去找那个可疑的佣兵好好谈谈，可现在将军倒下了，整支军队的指挥权落在了她的头上，这既是荣誉也是负担。

身后的人类城镇已不再燃烧，行军队伍频繁传来嘈杂的交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帕耶图斯冷冷地转过脸，看见了一脸严肃的阿基米斯。

“副官，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所以你是来解释的。”

“我发誓，刚刚的情况跟我们佣兵团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只是按照将军的要求把教堂里的人全杀了而已，除此之外没做任何别的事。”

“确实，如果你们有能力弑神的话，也不会来当佣兵的。”帕耶图斯的语气异常平静。

阿基米斯嗅到了一些不好的味道，他急忙说：“你们的神是被人用奇迹杀掉的，你们可能不知道，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地底没有教廷的圣骑士，但地表有。

“也就是说那个人很强。”帕耶图斯安静看着他，“那为什么我们没有死？”

“说明这是个早有预谋的陷阱，但绝对不是我的主意！”

暗精灵怒吼着：“你怎么证明？”

“副官！如果和我有关系的话，我至少要拿三四倍的钱，这个时候我还会在这里吗？”

阿基米斯苦涩的说，这件事真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还等着拿剩下的钱呢！

——

将军的情况有些好转，临时挂帅的副官便下令全军休整半夜，等到第二天破晓前再出发返回地底。

阿基米斯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拿到合约中剩下的钱，也不确定在黑夜中到底有怎样的威胁等待着他们。

他只知道，这次屠城，他和他的手下几乎没捞到一毛钱的油水，那些蠢得跟猪一样的镇民八成全把钱交给了卖了他们的镇长和主教。

而且，那群暗精灵为了这次血祭听说已经准备了一年多的时间，成功本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可究竟为什么，竟然让人冒着弑神的罪过来袭击她们？

他越想越不对劲，恐怕这支军队能否安然回到地底都是个问题。

“约翰！”阿基米斯叫来一个手下，把嘴巴凑到他脏兮兮的耳边，小声嘱咐道：“去看看那些精灵是不是在休息。”

看着约翰一脸疑惑地转身跑出营地，阿基米斯再次陷入了沉思。

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走。

可就今晚发生的事情，他的佣兵团突兀的出现在菲拉赫伯爵领的境内，想不被帝国人发现就有鬼了！

横竖都是死。

淦了！

他当然可以一个人悄悄溜走，但这样一来这支令他付出了半生精力的佣兵团也就不复存在。

迷茫再一次吞噬了他，就像二十年前他被从军队中赶出去时一般——他原本也只是希望有个安稳幸福的生活，和其他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谁又能想到，自己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一个毫无底线的佣兵，在同类眼中的渣滓败类。

可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笔足够他好好享受下半生的钱而已。

“老大......”一个畏首畏尾的身影溜到了他的面前，阿基米斯对他十分有印象，这就是刚刚说胡话的那个蠢货。

“又有什么事？”

“老大！我想......我们可能真的......”

阿基米斯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同时也注意到他背后的手上似乎在藏着什么。

“在他妈跟我说神不神的，我现在就让你去见神！”

佣兵哭丧着脸爬起来，向自己的老大展示了他所藏匿的东西。

那是一柄手杖，杖身有羽蛇盘旋，杖首是雄鹰展翅，在月光中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阿基米斯接过这支手杖，随着指尖不断摩挲滑动，他的眼神逐渐凝重。

“这是......我在教堂那里找到的，就是那个祭神的地方！”

阿基米斯能听得出佣兵的声音夹杂着极度的恐怖，但他却看不见对方瞳孔中诡异的光芒。

丰富的阅历再一次告诉他，这是一件宝物！

魔法铭文细藏在羽蛇和雄鹰的每一片羽翼上，杖身仿佛有暗淡的流光经过。

一声虚无的呢喃悄然出现在他的耳畔。

别让他们知道。

一丝猩红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一定是我们冒犯了神灵！我们有罪！我们......”

佣兵的诉苦戛然而止，一把尖刀穿膛而过，随即黑夜便带走了他身体的余温，任由他倒在地上，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阿基米斯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缓缓向营地外走去。

他突然想到一点，暗精灵的出发时间其实比实际早了三个小时，那个卷钱跑路的镇长极有可能没来得及把骗来的钱全部带走，那么他一定会把这些钱藏在某个安全的角落中！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荒诞，可又如此的令他相信，这纯然是他内心的妄想，而他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认为或许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