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鹰飞刀绣春【下】
陆似人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这一晚，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时才发觉身上的衣物都没有脱，他看了眼闹钟，然后起床拉开窗帘。
阳光，顿时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窗外已有不少长者在楼下的运动器材上开始了锻炼，有的打着太极拳，有的则三五成群地绕着小区吭哧吭哧地跑步。
他们都想长生。
陆似人洗簌完毕背上书包，在楼下的小吃店要了碗馄饨，路过毛利小五廊时驻足往里瞧了瞧。
门关着，屋里一片漆黑。
兴许他是累了吧。陆似人想。
到了学校，陆似人抄作业时由于心不在焉没能听到班主任高跟鞋踏地的声音而被当场抓获。于是不出意外地在教室后面站了一天。
他的耳朵，好像失“灵”了。
拿着英文课本站在后面时，他还是会不时地伸出手指反复触碰自己左脸之前被剑气所伤的位置，努力挖掘着昨晚的痕迹。
他没有办法分辨这里的痛觉是否曾真实存在过。
辛雨灵的座位上依旧空空如也。
所有人都在课间接头接耳地议论班花去了哪里，有的说跟着干爹跑了，有的说被歹徒先奸后杀了。明明还都是不到二十的少年男女，却将人性中相当丑恶的一面暴露了出来。
人言可畏。
很多时候，女人的美丽是一种原罪。男人会因为求之不得而怨恨，女人会因为相貌不及而嫉妒。难怪自古红颜多薄命，即使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有机会朝你身上泼脏水时谁也不会有所顾忌。
这也是除了学校不允许外，陆似人不愿和辛雨灵公开恋情的最重要原因。自己怎样都可以，但他不愿意辛雨灵为了他受人中伤。
辛雨灵的哭泣声还萦绕在陆似人耳朵里，连同胸前那温温暖暖的湿热，烫得他红了眼眶。他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让随时可能决堤的眼泪倒灌回去。
“angel，天使。”
大学刚毕业的实习教师很同情地扫了陆似人一眼，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可以回到位子上坐下。可是让他在教室后面站一天是班主任的意思，她的实习报告还需要班主任提携，犯不着为了一个不写作业的学生得罪领导。
果然，善良也是需要成本的。
“在犹太教、***教和基督教中对天使的概念十分相近，它们是侍奉神的灵，神差遣它们来帮助需要拯救的人，传达神的意志，是神在地上的发言人。天使的外形是人，会在身上发出光辉，头顶上方有光环，背后长有翅膀。”
陆似人看着小老师在黑板上用粉笔画了个胖乎乎的小天使，头上顶着用黄粉笔画成的小圆圈，活灵活现煞是可爱。
又会有谁来帮助需要拯救的我呢？陆似人苦笑。
“你两是天使吗？”
叶无口关掉水龙头，笑着看向刚进店门的两位顾客，颇有些哭笑不得。
哥俩个一胖一瘦，身穿一红一紫两条大褂，好像是京津冀那旮瘩来江城讨生活的民间艺人。只是，寻常的民间艺人大多为了生活四处奔波，断不可能有他们出手这般阔绰。
“我一个头只收三十，二位一出手就是三万，真叫叶某受之有愧。”
“叶三爷何必过谦，谁不知您江城第一剪的美名？我与义弟慕名而来，只求一头，万勿推脱呀。”
“我在江城这么有名吗，我咋不知道？”
叶无口坐在理发椅上细细打量着来人。红色大褂的胖子粗略估计约莫三百斤的样子，肚子大的仿佛即将临盆的孕妇，满脸堆笑时五官都舒展开，看着十分讨喜。紫色大褂的那位则两颊深凹，枯瘦如柴，仿佛一个用了十年的衣架子，随时都要担心会不会散架。
“敢问二位客官高姓大名？”
“小的姓万，贱名事如。我义弟不爱说话，他姓恭，名喜发。”
“万事如意，恭喜发财。”
叶无口若有所思地关上了毛利小五廊的门，心想改天一定要去淘宝上买个牌子，正面营业中反面打烊了的那种，省得有客人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进来。
转过身，他的眼神已变得锐利。
“二位客官的头，今儿我剪了。”
话音刚落，只听嘎啦啦一阵裂帛之声响起，万事如身前的大褂居中裂开。叶无口正待挥刀再攻，恭喜发突地出现在他身体右侧，伸出一只阴森森的枯爪凌空抓来！
使出“猿行鹤走”贴着枯爪避过，谁料万事如张口喷出一团黑球，正面打在叶无口胸前，直将他打得内息阻滞，连连后退。
“尸气？”
叶无口抚着胸口站定，抬眼看向二人。只见恭喜发双手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染上了诡异的血红色。万事如的七窍之中也是有着阵阵灰黑色尸气涌出，将他讨喜的笑容渲染地格外阴森。
“《血魔大法》果然厉害，比起来万兄你的《尸腐经》就差点意思了。并肩子上吧，毛利小五廊还要正常营业，爷爷我赶时间！”
叶无口将暗红色刀身平平伸出，指着面前一胖一瘦两位，抬起下巴傲然道。
“杀你，我一个人足够。”
一直沉默寡言的恭喜发向前走上半步，白多黑少的眼睛慢慢地爬上了一层血红色。干瘪的身体也像吹了气的皮球一样隆起了一块又一块坚实的肌肉，头发披散恍若夜枭。
“附体吗？”叶无口沉吟道。
恭喜发不再多言，双腿一蹬欺身而上，锐利的指甲划破空气，在半空留下一道道血红爪印。叶无口左手持刀刷刷刷连出三刀，对准的分别是喉间、胸口和腹部。
攻敌之必救，才是最好的防守。
还未等叶无口盘算下一步，恭喜发就用实际行动打了江城叶三爷的脸。他对自己即将失陷的胸腹要害视而不见，攻势竟还快了两分。
血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