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重逢3
赵寻越心中理想的爱情,不是坐下来吃顿饭,比家世、比学历、比背景。赵寻越一个人过得很充实,他有独立的经济条件,良好的人格,一群朋友,一些爱好和技能,对外界保持着进取和好奇心,如果要找伴侣,他想找另一个有趣的人,一起开拓世界。
这样的人到底在哪里,为什么28年了,还没有遇到?赵寻越想着想着,渐渐进入梦乡。他在临尘县工作时,经常上晚班,熬大夜,睡眠质量不高。回到左城市区,不用出警,不用操心,床又软又舒服,他能睡得很香,很少做梦,但今天他做梦了。
梦的开始,赵寻越身处临尘县,在边境中队的大院里。晚上,天很黑,他靠在院门外边吹风,然后看见程辛苑向他走来。他叫程辛苑的名字,就像今天路上发生事故时,喊程辛苑的全名一样,那人已经不是他的队长了。
程辛苑听见赵寻越没大没小地称呼自己,没出口怼他,但面上带着不爽。赵寻越心里很舒服,类似小孩子那种“就喜欢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的心理。突然他心上一计,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来。
赵寻越怎么会随身带着烟?不知道,不管了。他把烟点上,抽完第一口,就冲着程辛苑吐烟圈。程辛苑当然不耐烦了,气呼呼地说“你有病啊”,一边骂一边两只手来回扇烟气。
赵寻越简直像得了大便宜似的,又冲着他调皮地吹了一口气。程辛苑急了,一只手伸出来,冲过烟雾,好像是要抓住赵寻越的衣领。赵寻越心里有什么在颤,他猛地扔了烟,一把抓住程辛苑伸过来的手,胳膊用力将人带到院门上,下一秒就亲了上去。
啊!……
赵寻越猛地睁开眼睛,他的意识到亲嘴那一秒完全消失了,准确地说是被吓醒了。
“呼……呼……呼……”他睁着眼在床上不住地喘气。
这个梦太真实,太可怕了。大院铁门的响动声,鼻子周围环绕的烟味,还有他把程辛苑压在铁门那一瞬间的快感,这些像4D立体电影一般围绕在脑中。而唯一记不清的,是他有没有亲上程辛苑,或者程辛苑的嘴唇,到底是什么味道,到底软不软。
我……
赵寻越一边喘气,一边摸着胸口,他还在想,他竟然还在回味这个梦。他怎么会梦到程辛苑,还梦到要强吻他,这一切太不可思议,简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他一定是被催婚、被家里逼着找对象,心里压力太大了,刚好今天偶遇程辛苑,所以才胡乱做了梦。
他安慰着自己,拿起手机一看,刚五点半,他闭上眼想继续睡。他的头特别疼,心脏砰砰跳,想睡着又怕睡着。他怕什么呢?他怕那个梦还会延续,他怕真亲上程辛苑,还怕亲完以后,又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但他不能不睡,如果不睡,他就会一直回忆那个梦,回忆程辛苑不爽的表情,回忆程辛苑的手,回忆他骂他有病。
赵寻越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因为他脑子迷迷糊糊的,浑身燥热。也许他被晚上的事故一闹,吹了晚风,感冒了。可他的身体这么脆弱吗?到底是身体脆弱,还是心理脆弱……
赵寻越胡思乱想,辗转反侧,最终昏昏沉沉又睡了。这次他没有做梦,可是睡得时间不长,就被微信声吵醒。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打进来一点,赵寻越拿起手机,刚好七点整,他妈妈给他发了微信,问他是否收到上一条信息。可能儿子一宿未回复,她心里着急吧。赵寻越思考了一会,组织了语言,郑重地在手机上敲了字:
妈,一个人孤独终老很可怕,更可怕的是两个人孤独终老。我一定会努力去找我喜欢的人,希望您能给我一点时间。爱您的大越。
赵寻越在左城市区的假期还剩最后两天,这天吃完早饭后,他先去看他堂哥。赵寻越交代了那个碰瓷老头的处理结果,他堂哥酒醒了,情绪正常了,也没再追究。
下午离开堂哥,赵寻越去了一群朋友的饭局。这个局每年他休假回市区都会有,主要是他的朋友们一年到头见不到他人,只能借他休年假的机会出来聚一聚。以前大方每次都来,今年结完婚,破天荒的没来。
人没到,红包肯定是得安排的。朋友们在微信群里起哄让大方发红包,然后争相去抢,好巧不巧的,赵寻越抢到了一个52.1。
他抢到的是群里最小的红包,有个朋友笑称:“这数字虽然小,但看得出来大方还是‘爱’你,521哈哈哈。”
“521是什么意思?”
赵寻越不明所以地问,朋友道:“大越你真是个纯情boy,这都不知道,521就是‘我爱你’的意思。”
赵寻越又没追过女生,当然不关心这种小心思。他记下了这个数字,转头给大方发了一句,“谢了“。
年假最后一天,赵寻越打算回家吃午饭,吃完开车回边境中队。他入职时第一次坐大巴去临尘县,之后再没干过这种事,都是开自己的车过去。这一走又是一年,之前他因为相亲跟妈妈黑脸,总觉得走之前得再见一面,道个歉。
这天中午赵寻越回到家,恰好赵昶安也在。赵昶安永远在为事业奔忙,赵寻越远在边境,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机会很少。赵妈妈做了一桌子好菜,赵寻越跟赵昶安聊天,给妈妈夹菜,哄妹妹开心,全程照顾又周到。
整个过程全家人都没提赵寻越找对象的事,临走前,妈妈给他拿了好多水果和吃的,最后温柔地说:“大越,好好照顾自己,妈妈相信你。”
赵寻越觉得这句“相信你”包含了很多意思。他点点头,最后抱了妹妹一下,跟赵昶安和妈妈说:“我走了。”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市区,他出市区的方向,刚好路过程辛苑工作的派出所,赵寻越开到那里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停车。
他并不确定程辛苑今天值班,可能那个人不在;赵寻越也没发微信询问,他带着憧憬和跟命运小赌一把的心情,走进派出所,问值班的民警:“请问一下,程辛苑在吗?”
值班警察问他是哪位,赵寻越一顿,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我是他警校的师弟。”
这话没毛病。程辛苑不是他的队长了,“朋友”更谈不上,唯一能拉上点关系的,就是警校了。他们都是左城警察学院毕业的,在学校没见过面,但名义上的确是师兄弟。
那值班警察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打了个座机电话,过了几分钟,程辛苑从楼道里走出来。
“哎?是你?”
他看见赵寻越之前,真以为是学校关系好的师弟来找自己,虽然赵寻越勉强算他“师弟”,但他实在想不出这位“师弟”有何贵干。
“你……有什么事?”
程辛苑有些意外,又有些疑惑。值班警员看着他们,程辛苑浑身不自在,拉着赵寻越走到派出所门口。
“怎么了,找我有事?”
这是他今天第三个疑问句,赵寻越沉着声音道:“我,我年假结束了,要回临尘县了。”
所以呢?程辛苑脸上写满问号望着他。你要回临尘县了,所以来找我干嘛?
赵寻越说完就不说了,程辛苑一脸懵逼,以为他是等自己接话,于是象征性地说:“啊?……哦,我知道了,这里是出城的方向。那什么……那,代我向迁业和曹冲他们问好吧。”
大可不必吧?程辛苑的关系难道不比赵寻越跟司迁业他们亲?程辛苑皱着眉,依然迷惑地盯着赵寻越。而对方仿佛完成某种使命似的,用力点点头,好像他真的是为了带这句好,特意停车下来找程辛苑。
“你、你开车回中队吗?”
“嗯。”
赵寻越认真看着他,程辛苑越发觉得赵寻越似乎心里有事,又憋着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