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情趣3
警队的公共浴室分为三间,最外面一间是刷牙、洗脸的水池,里面是更衣室,再里面是公共浴室。程辛苑现在不是队长,宿舍没有独立卫生间,肯定会来公共浴室,只是赵寻越没想到他会这么晚来。
赵寻越进屋后有一丝紧张,不知程辛苑是洗完澡了还是没洗。程辛苑看到他也颇为意外,吐完嘴里漱的口水,故作镇定地问:“来洗澡啊?”
“……嗯。”赵寻越站在门口,没敢往里面走,他不确定如果对方还没洗澡,他是要跟程辛苑一起洗,还是立刻转身出去。
“快去吧,我洗完要睡了。”
程辛苑好像知道赵寻越心中所想,主动说。他最后倒完漱口杯里的水,把所有东西都装进脸盆,要拿起脸盆走时,突然瞧见赵寻越的小腿。
平时执勤时大家都穿着警服,警服是长裤,看不到腿部。来洗澡的赵寻越穿着短裤,两条腿赫然出现在程辛苑眼前,还有腿上那触目惊心的烧伤。
那一刻,程辛苑差点把脸盆摔到地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接受了卜安奇一家的去世,也学着忘记和向前走。他总以为马沟乡的事故,给他留下的伤害比其他三个警员都深刻,毕竟四个执法的警察中,程辛苑跟卜安奇关系最好,而且他的处罚最重。但他看见赵寻越的伤才感受到,那次大火也给赵寻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赵寻越两条小腿都有烧伤,面积不小。烧伤的形状像当年丑恶大火的形态,熊熊燃烧的火焰是毒贩对生命践踏,是命运无情的碾压。程辛苑从没见过这伤疤,从没问过赵寻越救人的细节,更不清楚他恢复过程的详情,尤其不曾想过,赵寻越每天每夜对着这样的腿,是如何忘记痛苦、继续前行的。
程辛苑这一刻才发现,对于卜安奇的去世,他从来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自怨自艾,忘了同样受苦的其他人。他有些自责,很懊恼,也挺内疚,一直盯着赵寻越的腿看。赵寻越意识到什么,没人愿意别人盯着自己的丑陋伤疤,他赶紧往更衣室走,对程辛苑说:“我去洗澡了。”
“……好。”
赵寻越进了更衣室关上门,没立刻脱衣服,而是静默地聆听着。他竖起耳朵,听着屋外的动静,想确定程辛苑走没走。一秒、两秒、三秒,门外并没有走动的声音,赵寻越的心跟着紧张起来;四秒、五秒、六秒,他听见程辛苑在门的那边叹气;七秒、八秒、九秒,赵寻越终于听到脚步声,还有程辛苑脸盆里东西晃动的声音。
等那人走后,赵寻越靠在门上呆了几秒。更衣室里有浴室飘来的水汽,空气粘粘稠稠的,他感觉胸腔不是呼吸了空气,而是某种淡淡的愁闷。
赵寻越稳定好情绪,很快洗完澡回了宿舍。他躺到床上,心中默念“快点睡着、快点睡着”,他想赶紧进入梦乡,忘掉身边的一切。睡眠是最好的放松武器,是失忆的药,是忘情的水,可以除去大脑里的胡思乱想。
然而这晚,赵寻越又做梦了,而且比上次抽烟、强吻程辛苑的梦还要夸张。上一次他的梦里还有警队大院、有夜晚、有铁门,时间地点、道具香烟一应俱全。而这次梦里只有一张床,赵寻越看不清在哪里,看不清什么时间、什么季节,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面对天花板。
他想翻身,想看清身处的空间,可他侧头后,发现程辛苑躺在他身边睡着。赵寻越惊悸、紧张、仓皇又焦灼,他按捺不住,手心里全是湿汗,而程辛苑闭着眼睛,安详又平静。赵寻越想出声喊对方,问问程辛苑这是哪里,可嗓子是哑的,喊不出声。
赵寻越又急又燥,这种急躁一方面是他对时空未知的恐慌,还有一种隐隐的可怕的冲动,尤其是他瞧见程辛苑安静的脸时――他从来都觉得程辛苑长得太过少年气――赵寻越胸中忽然涌动着某种莫名的焦躁,呼之欲出。
他好想大叫,他哑着嗓子发出“啊啊”的声音,他想叫醒程辛苑,让两个人逃走,或者至少让程辛苑逃走。就在他暴躁不安时,被子突然从他们身上一点点滑落。
白色的被子本来盖住两人的脖子,然后慢慢退下,露出程辛苑的颈窝、肩膀,赵寻越呆住了,因为他看到程辛苑的上半身竟然被绑着粉红色的绳子,就是今天处理警情时,那个年轻丈夫手上拿的那种。
被子还在往下滑,露出程辛苑的前胸,绳子勒着他细白的皮肉。绕开胸前,被子继续下滑,又露出程辛苑的腹部,粉红色的绳子在他身上交叉、环绕,然后继续下滑,马上就要,马上就要……赵寻越本能地咽了下口水,方才的着急被惊讶和躁动取代,赵寻越感到自己在渴望,他贪婪地注视着下滑的被子,心里有头猛虎,恨不得下一秒撕碎眼前的猎物……
下滑、下滑,粉色的绳子,白皮肤,捆绑……突然有一阵猛火攻心,赵寻越噌一下就醒了。
“嗯!”
赵寻越醒来后第一件事不是意识到自己在宿舍,方才的一切都是梦,而是真切地感受到下身的难受和异样――他有生理反应了。上次做春梦时他睡在家里,还能大口地呼吸、惊叫,这回他对面那张床躺着卫琛平,赵寻越只能翻个身前胸贴在床上,咬牙使劲忍着。
他真的快要疯了。上次他梦到强吻程辛苑,是因为他妈妈发信息催他找对象,今天他和程辛苑处理完事故,晚上立刻就梦到把程辛苑绑了放倒在床。难道他每次遇到找对象、催婚、性|经历这些事情,都要把程辛苑当对象实验一遍吗?
呼……呼……呼……
赵寻越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尽量憋着声音,怕吵到卫琛平。他以为睡眠是良药,可以忘记不快和挣扎,其实睡眠才是恶魔,它像一个孜孜不倦的恼着赵寻越的妖怪,偏偏往他心坎里戳,给他一些奇怪的念想和甜头。
为什么是甜头?因为赵寻越惊讶地发现,当梦中被子退去,他看到程辛苑赤|身|裸|体的时候,他不再害怕和惊悸,反而有一种狂妄。男人的本能是兽|欲,赵寻越对程辛苑有了清晰的欲望,而他的理智又在提醒他、追赶他、束缚他。赵寻越感到自己走在分裂的边缘,一个声音跟他说“你能”,去强制、去征服、去战胜,一个声音跟他说“你不能”,要把持、要控制、要忘记。赵寻越认为理性是对的,所以恐怖地面对着欲望和冲动,由于傲气和固执不肯妥协。
他就这样在床上趴了很久很久,直到身下的反应彻底没了,才转过身正着躺好。对面那张床上,卫琛平的呼吸平稳,赵寻越终于踏实下心,重新闭上眼睛。
但他彻底不敢睡觉了,睡眠太可怕了。他怎么可以对一个男人有这么强烈的冲动?早在他四年前还未毕业、在边境中队实习时,就偶尔会对程辛苑产生异样的感觉。他当时理解为对朋友、“哥哥”,或者前辈的一种向往,可这种向往越来越过火了,他对大方、对他堂哥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难道他喜欢程辛苑吗?难道他喜欢男人吗?赵寻越虽然从小到大没交过女朋友,他不喜欢磨叽、娇嫩的小姑娘,但也没对任何男人产生过倾慕或爱恋。上学时他觉得爱情无聊,不想让爱情耽误了学业和保家卫国的心。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妈妈都着急了,赵寻越依然没有对哪个姑娘产生过心动,当然这也和他工作中接触女性少有关系。
难道是他太长时间没接触过女人,才对程辛苑产生异样的感觉?可他和马全全、司迁业、甚至和卫琛平相处的时间更长,也不会对他们有欲望啊。
赵寻越百思不得其解,28年的人生经验无法给予他正确的认知,他在怀疑、否定、好奇和苦闷中久久得不到答案,得不到解脱。他不敢入睡,在梦里他没有伦理和道德的约束,更加忘乎所以了。
怎么办?他睁开眼睛就想到程辛苑,闭上眼睛又强忍着不能睡,心里烦得要命,痛苦得要命。这种境况不能再持续下去,他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混乱和浑噩下去。他一定要找到问题的缘由,认清对程辛苑的心意,而这认知的过程结局是悲剧还是喜剧,是死亡还是新生,他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被锁了,我修改后又增加了一些结尾的内容。下章继续写后面的故事。